说着,他抱紧了纪冠城,纪冠城却说:“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
“所以你可以都推给我。”栾彰早就想好了对策,“我是的上司,你的前辈,你的老师,身居上位者对下位者有超越权利的剥削再正常不过了,你可以是个无辜的人。”
“我不会那么做。”
“如果你扛不住那种压力呢?”栾彰叹气,“你妈妈那天找你聊了什么?”
“没什么。”纪冠城含糊地说,“我能应付。”
“在骗她和伤害她之间你要怎么选?”栾彰逼问,“她能接受你……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
纪冠城有很多次无法回答栾彰问题的时刻,只有这一次,他用后背面对栾彰的方式来拒绝回答。
栾彰知道,纪冠城现在的内心世界已经产生了缝隙。
情感的纠结确实会影响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纪冠城好像回到了当初那段对栾彰暧昧不明时期的纠结,只是现在的情绪要来得更加深刻,所要考虑的问题也更加的现实。他和栾彰看似在探讨一件事,持有的观点却不尽相同,这种拉扯叫局面变得难受起来。
纪冠城还要有更多的精力投放在工作场合中。核心部门已经陆续知道公司内部创建了一个新的项目,大家正在分批次接手需要落实的部分。这个项目的保密级别很高,纪冠城对其有具象概念是他发现整个工作组都被叫去开会而自己并不在参会名单中。
他看着空荡荡的工位和大家回来之后对会议内容讳莫如深的表情,好像自己被完全排斥了一样。
也许……纪冠城换个思路想想,也许自己还是资历太浅了,不能自诩在实验室工作时期有了一些成绩就想当然地认为大家都要带自己玩。满打满算他并没有厉害到哪里去,应该继续学习才对。
可惜现实就是一个跷跷板,好不容易把一边压了下去,另一边就会高高翘起。纪冠城想继续自己对于人机互传的私下研究,但是他在观云里的部分权限被悄无声息的关闭了。
他现在是各种意义上的被拒之门外,没有理由,没有通知,他也不知道该去问谁。
问栾彰吗?他没有任何立场,因为他所曾拥有过的那些“特权”并不真正属于过他,现在他只是回归了最原本的他而已。
但要是没有心理落差是完全不可能的,纪冠城是个正常的人,他仅能做的就是用其他还能继续做下去的事情来挤占自己的时间。更多的资源和权力确实可以帮助他更快更好的推进计划,可没有那些就做不下去了吗?
纪冠城不信邪,他下定了目标,哪怕用双手挖,也要把山给挖开。
最近的工作着实辛苦,办公室里一片愁云惨淡,谢尔比打算忙里偷闲带大家晚上吃吃饭喝喝酒放松放松神经,提前一周发了通知,等周五晚上下班后带领全员冲去了饭馆。众人大快朵颐之后继续转战续摊,酒过三巡,话题转了八百个。
只要不是工作相关的事情都可以聊,娱乐八卦、科技动态甚至是时事新闻,时间越来越晚,难免最终会落到情感问题上。
谢尔比像是很发愁纪冠城未来销路的老大哥,建议纪冠城不要年纪轻轻就一心扑在工作上,大好青春年华应该多出去玩和交朋友,免得蹉跎时光。
纪冠城无法应对这样的问题,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这时发条橙就会站在他的一边,Mickey说发条橙什么都不懂,发条橙说Mickey只会和纸片人谈恋爱。
话题发展到八卦彼此的情感经历,纪冠城发现大家都变得哑口无言,一问才知原来每个人的情感过往都空白得可以,谢尔比叫他去挥霍一把完全是出于自己一个过来人的悔悟。
“我们这个组实在是太丢人了。”谢尔比故作痛心疾首,“把青春献给了科学,结果一个个都成了老大难!衣钵无人继承!”
他的表演有些做作,乌鸦冷声吐槽:“这里也没有人想要结婚吧?不钻研学术干什么?难道你想当浪子?”
“我可没有彰sir那本事。”谢尔比随口打趣,纪冠城捕捉到了关键词,问道:“他什么本事?”
“哇,那可是太厉害了。”谢尔比说,“彰sir简直就是情场鬼见愁,不论男女,到了他那儿全能给你拿下!”
“男的……也可以吗?”纪冠城问得有些犹豫。
“不然呢?”谢尔比道,“谁会在意这样的事情?”
纪冠城又问:“你们都知道吗?”
大家都觉得纪冠城这话问得有点奇怪,乌鸦察觉到纪冠城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以为纪冠城知道了栾彰另外一面之后有些难以接受,再想到纪冠城孤零零在办公室里的样子,解释说:“这在公司内部算是个大家选择性知道的秘密吧,只是取向这种东西没有人在乎也懒得提,所以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可是栾彰亲口说过,他喜欢男人这件事连王攀都不知道……为什么却被其他人如此轻易的讲出了另一个故事版本?
“对啊,你不要太在意,没什么的。”发条橙说,“你也不用觉得彰sir对你好是不是有其他意图,他不是那种人。”
意图?他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一起吗?
“我……我当然知道。”纪冠城垂下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没有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