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动,正要说话,只见楼下一路跑来一个穿着火背心的士兵,三下两下窜上阁楼,直在公子面前站定,一脸飞灰,颇有些狼狈,急切喘着气对那公子道:“禀大人,州衙大院及县公事所,铜雀街北,三处起火,府衙大牢火势最猛,贺大人怕有什么闪失,不得不派人进去灭火,特命小的来问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公子闻言脸色一变,一巴掌击在了栏杆上,勃然道:“谁让你们进去的!蠢材!”
那人吓了一跳,一咕噜趴在了地上不敢抬头,那额头渗出来汗珠子也不知道是跑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公子身子一动,温语山急道:“公子,您现在去不得,否则让人知道您在这里便暴露行踪了。”
公子闻言一皱眉,温语山又道:“公子,他们这一进去,怕是已经连人带走,要不老夫去追!”
公子一醒,顾不得发火:“先生你立刻让所有渡口拦船细细盘查,街口设路障,断不能让他们脱走!”
温语山忙不迭应了,带着来的人快步而去,留了公子面对不远处那几处乍然而起的喧嚣,眼中精芒一闪,冷冷哼了一声:“江涛宁,你好样的!”
沉香并不知道发生的那些事,只是送走了瘟神心中舒了口气,四下看了看,却发现罗小虎和曲磊不在倒也罢了,顾鹊儿也没了踪迹。
她皱了皱眉,想了想这一带人来人往多了,她不会走多远才是,又不放心,赶紧一家家沿路找去。
等到碰到回来找她们的罗小虎,大概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曲沉香把以热闹发生的地方为中心四下八方几里远的范围全都找了一遍,却依然没找到顾鹊儿的身影。
连连问了不少摊贩店面,均说是没见过,那不远处顾鹊儿说过的胭脂铺子里头也不曾见过,按理说,顾鹊儿今日打扮的光鲜醒目的很,这般靓丽的一个小丫头,不该没人有印象,都说没见过,曲沉香便有些着急起来。
罗小虎帮着安置了那位女子,大夫说无甚大碍,只是受了惊,罗小虎不懂安慰人,说话笨拙,倒是曲磊似乎说的话更让那姑娘放心,便留了曲磊照顾她,自己得了空,又怕两个小姑娘还在街上不方便,便赶紧赶回来。
在街面上碰上沉香,看她一脸焦急,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沉香将顾鹊儿不见的事和他一说,罗小虎也有些急:“前头听说冲了火龙,闹腾着呢,刚才我看到巡丁一路让咱别靠近火源,鹊儿不会被挤到那里去了吧!”
曲沉香问道:“是哪个方向?”
罗小虎指了指前方后方:“不止一处呢,东南北都有!”
沉香低头沉思了下,抬头道:“那咱们分头去找,不论找没找到,一会酉时在北面街口汇合!”
罗小虎本想说丢下沉香一人不妥,但是沉香说完便已经朝着南面跑去,他喊不住,只好挠挠头,转身往东面寻去。
曲沉香一路往南,正是朝着府衙那个方向,出了香浮街正大街拐入一个胡同里,再走到一处口子,已经看到一排兵丁拦阻着,来往人群均被堵在外头,说是起了火,不让过。
曲沉香看了看,又四下望了望,猛一下子看到她找了半天的身影,只是在看热闹的人群不远处一个拐角,衣角一闪,便进了巷子又看不到了。
沉香赶紧追了过去,在转角处一转身便又看到顾鹊儿那水红色的小个头,刚想要喊,却发现前头顾鹊儿姿势有些怪,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往前看一回停一会,像是在跟着什么人。
她慢下步子亦步亦趋跟着走了一会,出了一条长巷子,又拐了几拐,不知道停到了一处什么地方。
四周都是白墙黛瓦的房子,屋里伸展出来的树枝阴翳在高处,使得这一处地方显得格外幽静。
顾鹊儿在墙脚停了下来,往前探了探头,又缩回去。
沉香凑近她,猛一拍肩,顾鹊儿一惊还没等她要喊,沉香早一步把她嘴巴捂住了嘘了一声,止住了她的尖叫。
顾鹊儿这才看清楚是沉香,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却又拉了拉她身子往墙边靠了靠,这才低声道:“你干什么!”
沉香似笑非笑着也轻声道:“找你半天了,这会子该回去了,你干嘛呢?”
顾鹊儿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悄声道:“前头有几个可疑的家伙,官府刚刚还说要抓要犯,我看到有一群人刚进了这个院子,说不定就是的,有一个身上都是血,一会看他们不出来,我就去告诉衙差去!”
沉香一皱眉,拉了拉她:“这事不该咱姑娘家管,现在就去告诉官差好了,说了咱就回家吧,别惹祸!”
顾鹊儿哪里肯听,她家便是里正,这种官府事宜她最有兴趣参与,一甩手便低叱道:“你懂什么呢,哎呀你快别碍事了先回去吧!”
沉香正要再劝,忽只看到从墙脚转角处探出来一个人影,不待她反应,顾鹊儿眼一翻,已经倒了下去,沉香拔脚要走,后头嗖一声响,脚顿时一麻,瘫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沉香觉着脑后头一阵凉风,沉香直觉小命怕是要交代了,却听到身后有人低喝:“刀下留命!”
那凉风坎坎直到她脑后一寸,嗖一声后,便收了回去。
再下一秒,沉香被人拦腰抱起,连带着顾鹊儿两个人被迅速拖进了墙脚转角处。
这后头是一个院子的后门,深巷所在,没有什么过往的人,沉香眨了眨眼,待适应了暗沉的光线后才看清四周站了有三四个人,只有一个扮相有些妖艳的女子,另外其中一个神色黯淡,勉强站立着,分明身子不适的样子,另外几个却都是凶神恶煞一般,其中一个,正是那刚才在街头曾和她过不去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