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捞起垂挂着的骨哨,看了看笑道:“让嫂嫂见笑了,不过是个粗鄙玩意而已!”
薛凝曼死死盯住了那洁白的彷如小骨头般的哨子,脸色有些白,突然伸出手来想要触碰,沉香往后靠了靠,神色诧然:“大奶奶?”
薛凝曼仿佛醒觉,手往回一缩,却盯住了沉香,娇美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眉目柔婉中透出一抹莫测:“妹妹这东西真是新奇,我竟仿佛以前见过似的,不知道妹妹从哪里得来的?”
沉香慢悠悠抚摸着骨哨,随口道:“不过是在街头一个江湖艺人处得来的,一时觉着好玩,那艺人还说了个故事给我听,我听着可有些意思,不知道大奶奶可有兴趣听?”
薛凝曼往身后靠枕上一靠,有些漠然有些好奇:“哦,不知道是什么故事呢?这路上寂寞,听听解解闷也好。”
“从前有很多国家,一个国叫赵,赵国国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个天下至宝的玉璧,听说得到这个东西,便可以称霸天下,逐鹿中原,其他国家国君听说了,便也想着要得到它,于是三番五次的找各种理由来为难赵国,虽然赵国是个实力不差的国家,它也有很大的野心要称霸中原,可是它因为拥有那块人人都想要的玉璧,便成了众矢之的,于是,这个据说可以带来至尊地位的宝贝却成了这个国家的灭亡罪魁,最终,赵国被几个国家联手剿灭,而这块碧玉,却在争抢中被砸了个粉碎,谁也没有能够得到它,它也没有为任何一国带来好处。”
沉香说完笑笑:“大奶奶,你说,这个赵国是不是挺笨的,拿着这个被所有人惦记的东西岂不是平白让人来抢么?你说,它是不是很蠢,世上哪有一块玉得天下的事情,还不得凭着实力才能成功?外头戏文可不都是这么演的,靠力量才能胜利的不是?”
薛凝曼垂下眼帘,安静了会,淡然道:“小姑倒真是会讲故事,只是我们妇道人家的,哪需懂那些打呀杀呀的,怪瘆人的。”
沉香笑道:“大少奶奶不喜欢听那算了,沉香在外头待久了有些野,倒喜欢这些戏文故事,我觉着那赵国若是能将那玉璧给别的更强大的诸侯,用它换个庇护,也好过亡国这么惨不是?团儿你说对不对?”
团儿懵懵懂懂,不过倒也觉得听懂了几分道理点头:“嗯,是啊,怀璧其罪,夫子说过,若没这护璧本事还不如用它寻个能帮助自己的帮手,这才是自保之道!”
沉香点头:“是啊,团儿真是聪明!大少奶奶您说是不是?”
没等薛凝曼再要说什么,马车突然猛然一颠,外头突然砰的发出一声巨响。
团儿吓了一跳,一下子抱住沉香:“小姑姑,发生什么了?”
薛凝曼一把掀开帘子往外探看,只听到外头一下子喊杀声一片,马车剧烈颠簸起来,她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茶盘上,手一抹,哗啦啦将茶带碗扫了出去。
团儿哇一声更是抱紧了沉香,沉香拍了拍他的背小声安慰着。
这时候听到有人大喊:“海寇,是海寇,保护好少爷奶奶,山头有哨所,快跑!”啪一声鞭响,马车急速奔跑起来,车子更是不稳,里头人东倒西歪起来,沉香往后趔趄了下,抵住门框又将团儿紧紧抱在怀里护住:“别怕,团儿,有小姑姑在呢!”
这时候那门帘子突然一掀开,苏劲柳一张黄瘦的脸露了出来,他驾乘在一匹马上,冲着里头喊:“这马车太大不方便,快,都跳出来!”
一直卧在车角不动弹的薛凝曼突然飞起身就往外扑,苏劲柳一个张臂就将她搂在怀里,这时候突然劲风鸣镝,笃笃笃几声风驰电掣数枚利箭朝着这边射了过来。
苏劲柳一拉马头希律律一声长嘶,堪堪避过那擦肩而过的箭只,就与马车拉了个半身距离。
苏劲柳一边扶住薛凝曼一边试图控制住烦躁不安的马匹:“嫂嫂,你且往边上躲躲,我去救侄儿他们!”
薛凝曼一把搂住他的腰身,颤抖着声音急切道:“别,别走,别丢下我,我怕!”
苏劲柳一愣,随即面上就是一喜,身形顿时一慢,拍着那纤细娇弱的怀中人儿连声哄:“不怕不怕,柳儿不会走,就这里陪着嫂嫂!”
薛凝曼依然抱住了苏劲柳,口中喃喃,遥远的看着失去马夫的马车跌跌撞撞毫无方向的超前飞奔而去,眼中漠然。
“劲柳!”当苏劲柳还沉浸在温香软玉投怀送抱的得意中,一声炸雷般大吼令他一怔,怀中随之一空,但见一人劲马长空,当先一立,拉过薛凝曼到自己马头上,搂住了冷声道:“你愣什么,还不快去救团儿和二小姐!”
“二哥?!”苏劲柳一惊,呼道。
苏劲柏冷哼一声:“让你做事果然容易出岔子,还不快追,海寇来势汹汹,你我不得在此久留,我与你嫂子往南上山岭,你去追马车,我们在古柳洞那儿汇合,快!”
说着也不理睬苏劲柳,径直抱住了薛凝曼往南拔转马头就走。
苏劲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见得一片喊杀声四蔓开去,几十个海寇乌压压怪叫着四面八方涌来,与自家家丁和排军以及随着苏劲柏突然带来的军马厮杀在了一块,早不见苏劲柏身影。
他不由咬了咬牙,一副不甘心样子,最终跺了跺马蹬子,两腿一夹,朝着沉香俩个马车方向追去。
苏劲柏抱着薛凝曼在马上飞奔,一路砍杀几个横出来意图截杀的黑衣人,血溅在脸上似乎毫无感觉,只是冷着脸却抱紧了薛凝曼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