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怎么办?
花钱打点一下狱卒?给家里人带个信,让他们快去找关系向皇上求情?
齐延正六神无主地想着,忽然看到一道黑影出现在自己的牢房之外。
他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到对方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英俊中带着些微阴沉的脸来,却是自己的外甥,五皇子兰奕胜。
齐延先是一怔,随即大喜:“五殿下,你怎么在这?你来看我的吗!”
五皇子盯了他片刻,接着点了点头。
他说:“二舅,我特意来这里找你。”
齐延想过五皇子肯定会来看他,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毕竟皇上还在气头上,他这时候还不如跪在皇上跟前多请几句罪更加实惠。
他看着五皇子的神情,惊喜逐渐褪去,开始觉得不对:“你这是……”
“听到父皇说要把二舅和敬闻关入天牢,我就提前一步过来了,免得有人在我之前对你们叮嘱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五皇子的语气平静而森寒,听得齐延心头生出一股寒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有话要及时问你。”
五皇子沉沉地说:“你今天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还是……还是有谁胁迫了你,指使了你?”
他双手握住铁栏,闭了闭眼睛,怒声道:“你告诉我,你竟然敢用七弟去和敬闻做交易,到底谁给你的胆子!”
齐延沦落到这种境地,本来就是又气又急,再被这样一质问,怒气也逐渐在心中点燃了。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说道:“我把兰奕欢送去,不光是收买敬闻,你要知道,储位可不是按年纪大小给的,现在齐家鼎力支持你,等到过几年他长大了,和太子关系又好,若是也有那份心,说不定一部分支持你的势力就要被分走了!”
“但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既能够拿捏住敬闻的把柄,又能让他失去和你一争的资格,只能辅佐和支持你。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就为了这个,就要把兰奕欢整个人给毁了吗?
就为了那个位置,所以先就连人都不做了吗?
五皇子抬起手来指着齐延,那手指却不断颤抖,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他的二舅,竟是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对兰奕欢,亦全无半点亲情可言。
齐延道:“你也别说是我自作主张,这事我可是提前跟你娘说过的!现在出了事,你不能让我一个人担着,你必须想办法……”
他后面说了什么,五皇子一个字也没听见。
他木然地转身,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天牢,齐延那几句话在脑海中不断地盘旋,让他忍不住地想,齐延竟在这时就有了这种心思……
那么前世,他是不是这样防了兰奕欢二十几年?
他会不会背着自己做过许多事来坑害兰奕欢?
齐延的话在脑海中绕了一会圈子,不知怎么,又仿佛变成了兰奕欢的声音。
那声音却比如今这个稚嫩的童音要成熟清朗很多,还带着少见的怒气。
“你用不着在这里一口一个‘母子兄弟’,到底是朕薄情寡义,还是你们从未将朕当成过亲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朕一个人走到这个位子上,以前,从未依靠过谁,以后,也同样不需要!”
“朕不会被你们用这所谓的情分拿捏下去了!”
蓦地,像是有一阵轰然的钟声自天外传来,五皇子一步步地向前走,看见眼前这座自幼住惯了的深宫竟是处处缟素。
太监哀凉悲痛的声音穿透了整片宫宇:“皇上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