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敢说是感同身受,但我多多少少能理解母亲大人嫁入江户时的痛苦、彷徨。”
“安政五年(),时年岁的我,同样被时代大势推动着,身不由己地坐上征夷大将军的宝座。”
“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周围尽是心怀鬼胎的野心之辈……每当回想起其中的酸楚与惶恐,总让我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当我孤单、不安,不知该去信赖谁,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母亲大人出现了。”
言及此处,德川家茂的颊间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安详色彩。
“她是我在来到幕府后所遇见的第一位战友。”
“她不计回报地全力支持我,竭尽所能地替我挡下灾厄。”
“要知道,母亲大人可是‘一桥派’的人啊。”
“其义父岛津齐彬是‘一桥派’的核心成员。”
“岛津齐彬为了扩大‘一桥派’的影响力,才特地促成幕府与萨摩藩的联姻,强迫母亲大人嫁给前将军。”
“身为‘一桥派’寄予厚望的‘秘密武器’,却背叛了自己所属的阵营,转而来帮助我……她当时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压力,受了多少委屈,我只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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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她的无私奉献,我才得以在暗流汹涌的朝堂站稳脚跟,进而有了今日。”
“我与她虽非亲母子,但我对她的依赖、爱戴,已胜似亲母子。”
“如今的我,哪怕没有母亲大人的帮助,也可以自力更生。”
“她做得够多了。”
“她为我、为幕府、为天下黎民殚精竭虑,却唯独没为自己考虑过。”
“因此,我真心希望她能摆脱‘大御台所’的身份桎梏,摆脱这座冰冷且空旷的城池,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德川家茂稍作停顿,调整心绪,旋即徐徐道:
“大约是从前往京都、同朝廷商量攘夷事宜的那时起,我现了您与母亲的……特殊关系。”
他踌躇了小片刻后,才吐出“特殊关系”这一字眼。
“橘君,你还记得吗?你当时与母亲大人共乘一轿。”
青登暗抽嘴角,默默点头。
这么特殊的经历,他只怕是永生难忘。
天璋院隔着薄薄的轿帘,当着佐那子的面,用两只小脚来逗弄他的那一幕幕……他直至今日都记忆犹新。
“老实说,自那时起,我一直在挣扎。”
“是要装作视而不见,随你们便呢?”
“还是横加干涉,阻止你们呢?”
“还是……顺手推舟,成全你们呢?”
“尽管心绪复杂,但唯有一点是我十分确定的——我衷心希望母亲大人能够幸福!”
“我左右为难,犹豫不决……时至今日,我已下定决心,不再迷惘——跟母亲大人的幸福比起来,这些冰冷无情的条条框框、那些世俗的偏见,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很肯定,唯有促成你与母亲大人的婚事,她才能真正地变回昔日的‘於一’!”
语毕,德川家茂扬起情绪澎湃的视线,直勾勾地紧盯着青登。
那热烈的目光,仿佛要在其身上烧一个洞。
如此模样,仿佛是在催促青登:快说!快说你愿娶天璋院为妻!
青登听得一愣一愣的。
德川家茂的强烈决心,已经通过言辞传递过来了。
对方确实是认真的——德川家茂确实是很想做他的儿子……啊、不,确实是很想让他做其义父!
不知怎的,青登忽然回想起前世曾看过的版《三国演义》的那副经典名场面:吕布拜董卓为义父。
只不过,画面中的吕布变为德川家茂:公若不弃,茂愿拜为义父!
截至o分钟前,青登饶是想破头皮,也绝不会想到德川家茂所说的“重要事情”居然会是提亲,而且还是给自家义母提亲……
一时之间,青登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答话才好……
须臾,他一脸纠结地反问道:
“……殿下,为何是我?”
“你怎么就能确定天璋院殿下她会愿意嫁给我呢?”
“还有,您怎么就能确定‘结婚’是天璋院殿下获得幸福的最佳途径呢?”
“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想结婚,只想自由自在地过完余生。”
德川家茂闻言,仿佛听见什么有趣的段子,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