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爱理!”中原中也在她耳侧喊着她的名字,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笨死了,发烧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但是……这里是在梦里吧……”爱理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一句。
中原中也的脚步瞬间僵住了,这里是在梦境当中,即使在梦中爱理的发烧被治好了,但是幻梦逝去,佳人亦逝。
“哦,对了——”爱理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她在中原中也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对他说“我现在就在前往横滨的路上了。”
你在横滨吗?
我可以去见你吗?
……
“发烧?果然是娇弱的大小姐呢。”
爱理醒来时恰好听到了一个人在抱怨,扎着双麻花辫的红发少女将泡过冰水的毛巾叠好放在爱理的额头上,尽管嘴上抱怨动作却很仔细,甚至不忘帮爱理掖好被角。
“露西小姐……”爱理微微歪过头看向照顾自己的红发少女,认出了她,“谢谢。”
不知为什么露西却被激怒了,双手握拳扭过头说:“哈?你是白痴吗?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才不需要被人道谢!”她双手抱胸微微岔开腿而站,“好好养病吧,大小姐。”
真是个不可爱的家伙,爱理不禁笑出声来。
爱理生病的第二天,她感觉脑子仍然晕晕沉沉,除了发烧导致的不适外,似乎还有些晕船的迹象。
爱理醒来时发现一个算不上短暂的午觉后床头柜上多了不少东西,有削好皮的苹果和多汁黑葡萄摆在一起的水果拼盘——那大概是约翰送过来的,至于那本黑色漆皮的圣经和写有祝福句的羊皮纸,那绝对是牧师大人送的,至于水果旁边的那一本封面有着泰迪熊的绘本,爱理就猜不到是谁的礼物了。
从床上纠结了片刻才挣扎着坐起身来的爱理拿测温枪检测了自己的体温,和平常相比要偏高,但比几个小时前的体温有所下降,看来发烧药已经在起作用了。大概再过不久就能痊愈了吧,爱理猜想,既然是她主动要求来横滨的,总不能让自己这个没有异能而且派不上用场的家伙拖了组合的后腿。
除了发烧之外,她还要面临一个大麻烦——给泽尔达夫人写信,这实在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不仅要揣摩安娜贝儿的语气,还要尽量找一些有趣的话题使信件不会过于单调。爱理还记得,安娜贝儿经常拼写错误的几个单词,现在为了模仿那位悲惨去世的大小姐,她需要故意把单词拼错。
首先是惯常的问候,正文该写些什么呢?绝对不能让泽尔达夫人知道她发烧了,不然那个女人肯定会急疯了勒令菲茨杰拉德把她带回家。今天马克·吐温钓上来的巨鱼理应在信件中占去一两行,午餐吃的美味松茸也可以写上去……
十几分钟过后,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五行半信件,爱理不禁叹了一口气,心想着不如就这样把写好的信发出去吧,但食指在按下“发送”键之前,菲茨杰拉德先生的电话抢先一步打了过来。
手机被放在枕头旁边,然而爱理迷迷糊糊地在床头柜翻找了好久才发现枕头旁的手机。
“你用了十秒钟才接我的电话,如果你是我的合作对象,恐怕已经被我列入黑名单了,因为你间接使我失去了四十万美金。”虽然说出的话显得严厉而不近人情,但电话那一头的菲茨杰拉德的声音却听不出有半分恼怒,相反有些喜悦在其中,“我的高级秘书官已经替你查到了几年前将你送到伦敦市中心孤儿院的男人,他当时留下了一个假名,但是对照海关方面的记录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人的情报。”
听到他的话,手扶着手机的爱理不禁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菲茨杰拉德居然会帮自己寻找过去,毕竟他看上去就是个除了钱和妻子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对待爱理也是冷淡无情。
“好的,我很感谢您,先生。”爱理另一只手因为喜悦而微微颤抖,但直觉告诉她事情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等我在横滨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你就回归自由了,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菲茨杰拉德的声音放得低沉了,像是在商业谈判中威胁引诱对手时会用到的声音,“过去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据我掌握的情报来看,你过去的故事可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
菲茨杰拉德的话使爱理再度愣住了,她只知道自己的记忆是不完整的,所以才会受好奇心驱使去寻找过去,但她并不知道所谓的「过去」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过去,她在离开菲茨杰拉德庄园后仍是三岛爱理,重归自由的三岛爱理。
记忆也许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它会导致不幸的时候。
要放弃吗?
可爱理又想起在梦中的那个人,那个说着「我等着你」的赭发青年。
“告诉我吧,父亲。”爱理把语气放软,甚至感到身体有些脱力了。
“麻耶雄嵩,我先告诉你这个名字,如果你能在横滨找到记忆的蛛丝马迹,并且下定决心追寻过往的记忆,到时候再问我也不迟。”菲茨杰拉德说道。
爱理应允后,对方挂掉了电话。
菲茨杰拉德先生今天似乎很开心,居然肯那么耐心地跟她聊那么久。
挂掉电话后,爱理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再次倒入松软大床,精神与身体双重的疲倦使她一整天都处于昏昏欲睡当中。
今天的梦里没有那个人。
在地窖被太宰戏弄过后,中原中也最近几日都处于低气压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