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戚有了自己的宅子,再把豆蔻接回来就是。
贺戚想的很明白,便带着人去麻烦连战了。
连战见到豆蔻,又看着笑的一脸谄媚的贺戚,颇觉无奈,他这个小舅子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人先留在我这儿,管吃管住也包揽她学习,但是贺戚,我要你答应我,莫把精力放在这些事上!”
连战认真的看着贺戚,直到贺戚一连保证这才作罢。
贺戚拉着豆蔻走到一旁,她摸出玉墨剩下的钱一股脑都塞给了豆蔻:“这钱你收着,有什么想要买的就花这钱,若是钱不够用了,再托人找我。”
“在连先生的家里好好生活好好学习,等日后我再来接你,好吗?”
豆蔻看着她这才接触没多久还算熟络的人,眼见她再度被抛弃,豆蔻眼眶一红:“表哥,我能不能跟着你,我不想被留在这儿。”
五年后】
小孩怯生生看着她,眼底都是不安跟惧色,贺戚嘴唇动了动,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你还小,我没办法带上你,在这里乖乖生活,听话。”
贺戚最后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跟连战打了声招呼,然后转身离开。
豆蔻就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携带着一身风霜的离开,正如他忽然出现在自己世界那样,只是匆匆看自己了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小豆子顺着贺戚给改的名,成功让众人记住了程蝶衣这一名,再是小石头,不晓得是不是贺戚故意忘了,总归他的名还是班主给取的,还有小癞子,也是取了个新名。
三人都是苦出身,出了科班,便搭伙开始演“草头班”搬箱倒柜的,穿乡过户,春去秋来的一班一班演,倒还真叫这三人唱出名头。
唱戏的人成长总归是要经历一番磨难,其中倒呛到了年纪,便是发育期,声音变得低哑,除却程蝶衣段小楼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声音又亮又脆外。
其余人,像是小癞子这些,都是下苦功夫,一天到晚就在吊嗓子稳音,还勉强能唱。
有些梨园子弟没有小癞子这样好的运气,便是唱坏了嗓子,黯淡于人。
不过这一行就是如此,不是谁努力了就能出头。
三人搭着伙,要不就是程蝶衣跟段小楼唱些才子佳人的戏码,要么就是段小楼同小癞子唱些英雄好汉的折子戏。
三人一同出演的有,但却少,多是过节时,要表演大型演出,班主便会喊上所有人来合演一出大戏。
彼时程蝶衣18,贺戚20。
而那年刚捡回来的孩子也不过才五岁,跟在贺星贺月屁股后头,追着喊大姐姐二姐姐,每到这时候,大姐便抱着他,一字一句让他喊三哥。
这天,程蝶衣三人好不容易从外地赶了回来,就是为了给师傅过生,路过贺戚家院子,他脚步微顿。
身前师兄跟小癞子没听见脚步声,便回头一看。
五年时间,曾经那个沉默内敛的孩子,变得越发沉寂,唯独那无双颜色倒是越发出彩。
他穿着一身月色长衫,身材高挑显得单薄,全身没有半点饰品,却难掩风华。
小癞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贺家门楣不变,大门开了一丝缝隙,里头传来孩子青涩的喊声。
小癞子眸子闪了闪,他笑着走到程蝶衣面前:“怎么?想小恩公了?不如进去问问消息?”
段小楼这时也走了过来,他的眉骨略高带了一丝桀骜,眼如点漆,声如洪钟,武生的身板硬朗,足足比小癞子程蝶衣高半个脑袋。
“自三月起,金陵就再没传来消息,不过这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吗?”
段小楼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谁都知道南京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三月起日军就蠢蠢欲动。
六月时,金陵就已经开始封锁,那时贺戚还能借身份的便利能传回消息,到了下旬程蝶衣就再无收到一封来自金陵的信。
原本强烈的心好不容易经过时间安静了下来,却途经熟悉的街道,路过他的家,思念跟担忧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程蝶衣还来不及动作,贺家大门就被拉开,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走了出来,然后就见贺家两姐妹站在门口送客:“多谢连战先生带来的消息,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月温婉大方的跟连战道谢,连战摆手:“这没什么,不过是顺手的事,那小子跟我还算有缘。”
连战看向贺星:“你们要保重身体,若再有消息我再来告诉你们,你们就放心吧,五年过去了,他早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了。”
贺星贺月点了点头,但担忧的神色却不减分毫。
连战见此,暗叹了一声,只希望贺戚能平安归来,否则他这两个姐姐不知道该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贺星送连战离开巷子。
贺月关门之际看到了不远处站在墙角下的三人,她一愣,五年前,贺戚去了金陵,程蝶衣三人也下乡串户的演戏,只知道他们的名气越来越大,却几乎再也没见到。
这还是自贺戚离开后的第一面。
“你们回来了?今天不用出台吗?”
贺月率先开口打起了招呼。
小癞子是三人中最外向的,听见这声招呼,连忙凑上前唠起了嗑。
“今儿是师傅五十大寿,我们是来祝寿的。”
贺月惊道:“关师傅今儿过五十大寿啊,那可是件喜事,也难道你们会回来了。”
她拍了拍脑袋,招呼三人进了院子,接着又转身进了厨房。
院子里,小光在树下玩泥巴,听见动静,回头就见三个大哥哥,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他眼睛一亮,选了个看起来最温和的人,走上前,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哥哥,你有没有见过我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