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又连续插进言七的心脏,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
“我恨啊,我怎么能不恨,我就是靠着这口仇恨与怒火的气支撑到了今天。”
华采衣最后狠狠一插,然后泄力坐在了地上,他的黑发沾到了血迹,衣服上也到处都是血,整张脸上都是疲倦与萎靡。
姜焕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冲上前去一脚把言七的尸体踹开,蹲下身抱住华采衣,让他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手蹭着华采衣的脸颊,一手抚摸华采衣的头顶,口中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一一,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保护你,陪着你……”
华采衣伸手紧紧抓住姜焕的衣袖,放松自己的身体,放任自己倒在姜焕怀里休息。
他微微阖上眼睛,鼻腔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涩,又直冲眼角而去。
小时候父母不允许他哭,因为那是懦弱的表现,母亲说,一旦敌人发现了你的懦弱,你就会命丧当场。
后来,他的母地被毁,仇人对他百般羞辱,亚瑟逼他吃来自父母身上的肉时是他迄今为止最想哭的时刻,但他咬着牙,死死抓着自己的大腿,以一种自残般的痛楚将泪水憋了回去,因为他的眼泪只会让仇人更加兴奋。
现在,他在姜焕怀里,感受着姜焕身上的温暖,感受着他温柔的抚慰,耳边是他温声的宽慰。
那滴隐忍着迟来了二十年的泪水,终于在此刻,缓缓流了下来。
误会
姜焕感到自己肩膀上的布料有点湿润,怀里的华采衣正在轻微地颤抖,他意识到什么似地侧头去看,左手轻轻地抬起华采衣的下巴,然后看见了让他难以忘记的一幕——
华采衣肤色很白,眼角的红意特别明显,眼底也泛着红,错觉与眼角的那一抹渐变着黏连,此时像是感染似地蔓延了一些到颧骨,他的眼睛微阖,浓密的睫毛上悬着泪痕,像清晨绿叶上的一滴雨露,鼻子在小幅度地收缩,嘴唇微抿着,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他在流泪,无声地、痛苦地、隐忍却又带着释放地流泪,可爱也可怜,让姜焕的心化成水的同时,又像水里掺了辣椒粉一样辛辣刺痛。
姜焕双手捧着他的脸,有点无措:“你……怎么了呀,别哭了……”
气墙外战火纷飞,华采衣也记着这一点,虽然“栖鸦”的老大已经被他们消灭,但还有一群难缠的小喽啰,他只让脆弱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站起身抹了一把脸,嗓音微哑:“没关系,我们先去帮忙吧,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姜焕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收回了气墙,一枪崩了在外面守着他们的人,转头对华采衣快速说道:“那好,你多加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讲。”
华采衣点点头,往前一个旋身踹晕了前面的一个人,又甩出爪刀,身形如箭,快速收割了打算围剿他的一批人的性命,他眼角的红痕未褪,脸颊上还有泪痕,本该是委屈可怜的脸上面无表情,下巴上还沾着别人的血迹,产生剧烈的反差感。
他这会儿脑子里其实一片空白,情绪还未完全平复,但这不妨碍他战斗,战斗的招式、躲避的反应,已经刻进了他的肌肉记忆里。
他四下看了看,捡了几把枪,但都没多少子弹,他们这次的战斗是以冷兵器为主的,双方都没有那么充足的火力弹药可供消耗,他从敌人手里缴下的枪支里挑了一把顺手的,崩了几个朝他跑过来的人的脑袋,又快速找到型号相同的枪从里面拿出子弹。
他头低着换弹,但就像脑袋上还长了一只眼似的,头也不抬地单手抓起一个人的尸体挡住了冲他来的一发子弹,另一只手抛着枪上了膛,然后迅速开了一枪正中那人的脑门。
他又如法炮制地继续捡着敌人的尸体当盾牌,基本上每一枪都正中敌人脑门,偶尔失手他也不补枪,而是用一点精神触角的力量将其撂倒,这样子弹和异能都能较为节省地被利用。
他的耳边突然响起摩托车的轰鸣声,回头望去,只见姜焕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言七的摩托搞了过来,左手抓着把手,右手拿着一把杠杆式□□,单手旋转上膛,一枪冲他身后围过来的一群人开去,那一枚子弹威力巨大,燃烧着火焰,一下撂倒了一批人,华采衣猜测那可能是姜焕昨天晚上捣鼓的改造版龙息弹。
姜焕又冲后面开了一枪,把他们周围的人清理地差不多之后把车骑到华采衣身边,一脚蹬地稳住车,他的脸上带笑,冲他伸出一只手,手掌朝上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说了一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说过的话:“上车吧,同伴先生。”
华采衣因为这熟悉的场景愣了一下,他看着姜焕脸上温柔又灿烂的笑容,看他有力的手掌、皮衣之下充满力量的胸膛,阳光照耀的角度都和当时如此得相同,当下与记忆的重迭让他没来由地感到心悸,浑身酸麻麻的,像过电一样。
姜焕看着华采衣愣住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摆出那么可爱的表情干什么。”
他伸出去的那只手突然改了方向,一把搂住华采衣劲瘦的腰,将华采衣腾空抱起按在了摩托车后座上,然后递了一把他改造过的□□,拍了拍华采衣的侧腰让他坐稳,发动车子笑着开口:“坐稳了一一,哥带你兜风!”
姜焕将摩托车开出了赛车的架势,穿梭在战场中,华采衣微微站起身,把枪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瞄准开枪,猎猎的荒漠之风将他的长发拍在脸上,耳边是枪声、呻吟声、叫喊声、风声,还有——姜焕肆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