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小路不可置信地向前一步,“她什么都不知道,您这是……”
男子微微压低了声音,“小路啊,你也知道我是你的老师,你母亲千方百计到处托关系把你弄到区域政府跟着我学习,你就是这么学习的。”
小路面色发白,低下头,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
见事情已成定局,他们还把自己误认成了宋韧,看来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抱歉,小路神情沮丧地望着凡岐离开的方向,默默在心底说了声抱歉。
区域政府内部果然和凡岐想象中的一样,像极了她在古建筑插画册里阅览到的上个世纪的公园,即便是这样的钢铁丛林里也能感受到生机勃勃的气息。
巡逻队带着她穿过长长的鹅卵石小道,来到全开放式的大理石走廊前,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装饰画,绚丽的油彩被框在透亮的玻璃下,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右拐至一扇红木门前。
巡逻员替她敲了敲门,恭敬道:“司长,人来了。”
“进。”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出。
凡岐整个人连带着一箩筐玉米被推搡进办公室,入目的是占据了一整面墙的书柜,硬壳纸质书摆满了整面书架。
半靠在皮质旋转椅上的年轻男人抬了抬眼皮,继续低头玩手中的新款通讯器,在他身旁站着的短发女人不得不提醒道:“司长,人来了。”
“嘁,烦不烦。”年轻的司长一把将通讯器撂到办公桌上,眼下略微泛着睡眠不足的青黑色,他目光扫到凡岐手里提的箩筐,“什么东西?”
注意到她一边空荡荡的衣袖,他嗤笑一声:“还是个残废。”
“玉米。”短发女人替她回答了。
司长神情鄙夷道:“集粮所是不是穷疯了,几筐玉米也值得专门打电话告诉我。”
“是总共七百斤,倒卖出去足够您花一周。”女人淡淡纠正道,直接道出了其中的不正当交易,毫不避讳还在这里的凡岐。
果然如此,集粮所敢随便私自扣下粮食,必然是经过了区域政府的默许。
“这个人怎么处理?”女人问。
司长打了个哈欠,脚离地带动椅子转了一圈,“跟之前一样,你去处理。”说到这里,他突然转了回来,眼底的疑惑快要化成实质,“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这人话怎么这么多,凡岐扯了扯唇角,反驳他,“谁说我不害怕。”
“胡说八道,你连叫都没叫一声,之前的人一听要被处置,有的人吓得跪下来求我,有的直接对我破口大骂,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凡岐顺着他话说:“你也说了,我就是个残废,死就死了,就算我哭喊着甚至跪下来求你,你也不会网开一面。”
她何必费那个力气。”
年轻男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凑近她,沉青色的眼白里遍布着狰狞的红血丝,像是有些神经质,“要不是你必须死,我都想放过你了,可惜了,徐助,把她带下去吧。”
不用徐助开口,凡岐听话地跟在她身后离开办公室,两名候在门口的巡防员轻车熟路地押着她东拐西绕,凡岐边走边默记下路线。
最后他们进了一间门上围有铁锁,类似于审讯室的封闭小屋子,推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弹药硝火味,角落里还残留有没有处理干净的头发和颜色已经黯淡下去的血迹。
亲眼见着人进了审讯室,徐助才离去。
审讯室的墙壁生出了斑驳的铁锈,钢制的桌椅泛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寒意,凡岐环顾一圈房间,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于监控装置的物体。
也是,这间屋子是用来秘密处置替罪羊的,怎么也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很好,这样就好办多了。
为首的巡防员一进门便踢了一脚凡岐的膝弯。
凡岐背着玉米筐装作踉跄的样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玉米穗骨碌碌撒了一地,趁巡防员不耐烦地去抓她的肩膀,凡岐的手悄无声息地摸到骨锯横刺过去。
巡防员还没反应过来便倒仰下去,一头栽倒在地,另一个巡防员回过神就看到满脖子血的同伴,拎着沾血骨锯的黑衣女子此刻也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救——”话没说完,甚至连枪都没来得及上膛,凡岐捉住巡防员的举着枪的手腕使劲一扭,清脆的喀嚓声响起,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凡岐握着他的手扣下扳机。
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连杀两人,凡岐按捺下快速跳跃的心脏,卸下两人的配枪,然后以最快速度换上了巡防员的作战服,戴好可以遮盖面容的防护面罩。
最后将一具尸体拉到审讯桌下的空隙处藏好,另外一个人放置在门后。
做好这些,她合上审讯室的门大大方方地走出来,空荡荡的袖管塞进去了衣服营造出正常胳膊的感觉,衣袖比较宽,只要不特意去看,是不会发现她少了一只胳膊的。
就算是拖住他们一小会的时间,也足够自己趁乱逃出去了。
好在一路上都没遇见人,经过一间紧闭着门的资料室时,凡岐犹豫片刻,用骨锯割破了玻璃,把之前没用完的爆炸钢珠用力掷了进去。
然后飞快地跑开。
震耳的爆炸声响彻整个政府,火光瞬间席卷了易燃的纸质资料,四面玻璃都被震碎溅了满地的玻璃渣,凡岐边跑边喊,“着火了——”
不少巡防员被动静惊到循着声音赶过来,只见一名同伴逆着方向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手指着身后的方向,气喘吁吁地说:“着、着火了,刚刚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往北边跑了,快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