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好看?”男人正低头冲洗茶杯碗筷,但不影响他感受到对方的注视,上扬的嘴角显露了他的好心情。
佟莹突然被点醒,吓了一跳,不自在地转头乱瞟四周,慌慌张张拿过面前摆放的筷子拆开包装。
男人贴心地洗好,一一摆放她面前,再起身端起小火炉上的紫砂壶给她沏茶,“怎么不说话?”
修长的指头干净整洁,指甲圆润精致,缠绕在壶托的位置,衬得好看,就是有点不大相信牵手时触碰的手茧竟出自这手。
她见状,立马伸出半弯的食指和中指轻敲桌面,做出谢茶的动作,无奈道:“饿得没力气了。”
男人顿时忍俊不t禁,拿过茶杯旁的手机打电话,“老胡,上菜吧。”
也不知后面聊了些什么,男人突然转头看着她,回复对方两句“嗯”,然后挂了电话。
上菜速度贼快,挂电话不足两三分钟,十六位服务员分成两小列整齐划一声势浩荡地破门而入。佟莹未曾见过哪家餐厅搞这阵仗,一时目瞪口呆看着一盘盘垂涎欲滴勾人胃口的菜肴被摆放眼前。
等他们关门离去,佟莹惊讶问道:“你……这都是你点的?”
男人手持筷子夹了一块陈皮骨放到她碗中,不紧不慢答道:“嗯。你妈妈说你爱吃这些,吃吃看,这家店手艺还不错。”
一听与佟妈妈有关,佟莹还没动筷就先开始汗流浃背一身,“我能问一下,我妈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男人又挑了一块白切鸡鸡腿肉放进她碗里,“也没什么,阿姨只是由衷地发自肺腑地希望你早日找到个好归宿,大致讲了一些有关你成长过程中的趣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总而言之,她妈是恨不得宁愿贴上大床都要把她送出去就是了。
男人用他的碗舀了满满一碗白米饭递到她手边,“先吃饭垫垫胃,饿过头容易难受,你肠胃不好,平时该注意点。”
话落,又给她夹了酱汁宁夏菜心和冬瓜。一下子,小小的碗像迭了座不可抗拒的山,看的佟莹是惊心动魄。
“吃完了我们再聊。”
“嗯。”
早在菜端上来的时候,佟莹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心里已经食指大动好几回。本来就饿,生怕男人要扯着她胡天海地一番才能吃,现下说好了先填饱肚子再扯,她就不用再顾忌些什么。
“下午经过你老家,想起阿姨说你最爱古井恒益烧鹅,我就用冰盒带回来的,来,这是刚吩咐厨房热好的,皮还脆着。”
佟莹刚解决了碗里那座山的山顶部分,男人给来一块烧鹅腿压在上面,她都怀疑自己今晚到底能不能刨光这座大山。
三
古井是新会一个镇,最出名的就是上过央视节目,还有香港美食家蔡澜推荐的古井烧鹅。由荔枝木加以反复烧烤,皮脆肉滑,香气诱人,吃过的真是咀不忘齿留香。
佟莹从小每跟她爸回乡,她爸都会在祖屋后街的恒益烧鹅店买上一只烧鹅腿。
美好的回忆总是勾人心弦。其实佟莹已经快十五年没回去吃过了,这些年她告诉自己要学会坚强,不能光沉寂过去而意志消沉。她知道自己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有些情绪,能避免就避免吧。
“谢谢你。”她一脸真诚说出今晚最真心实意的一句话。不管因为什么,他的这份难能可贵的心思总归要感激的。
男人眉宇间神采飞扬,勾了勾唇,又像压抑住心里那份迫不及待的小许悸动,淡淡道:“这没什么。”
佟莹这才想起,两人碰头这么久,还不知道人家名字,尴尬地摸了一把额头,挤出得体的笑容问道:“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
男人放下手中把玩的小茶杯,眼神炯炯盯着她,“郭辰彦,右耳朵旁的郭,良辰好景的辰,硕彦名儒的彦。今年十二,农历十月生,比你年长三岁。留美时谈过一次恋爱,六年前回来祖地进行创业,现在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公司。我们主要经营陈皮批发零售,就像这家店,就是我们的经销商之一。他们的陈皮和柑普茶的全是我们农户一手一脚栽种打理,后期耗费精力日晒晾干而成。”
话间,他指了指佟莹那杯还没喝过的茶,“喝喝看,柑普茶。”
紫砂壶配套的茶杯拿在手里的磨砂感很好,茶水颜色红通油亮颇具光泽,陈年茶枯色普洱茶叶沉浸杯底。手一摇动,普洱茶叶随之晃荡,一种有种特别的魔力随之扩散,在陈皮柑水的浸泡下,茶叶颜色越发亮黑。
茶香清澈浓郁,入口醇厚爽口,幽幽果香四溢。
佟莹不禁赞叹:“柑好,年份也好。”
想要吃陈皮,特别味道稍好的,至少要保存晒足三年的年份。
在新会,每家每户每逢秋高气爽就会不约而同选择一处空旷暴晒之地,把自己储存的或是刚买下了果树去除果肉的新皮置放日光下,让皮通过强烈透彻的日光晒出新会柑特有的果香。
岁岁年年,新会柑汲取太阳投射过来的光线,从清涩果香的时代慢慢走过,变成饱满岁月沧桑的药香陈皮。
伴随消磨走的时光,人工饱含着不容易。
她突然有些理解花费六年才成立一家公司所历尽的艰辛。
“我想你已经从我妈那得知我大概的情况,所以我就不多说了,就想问问你对这事的看法怎么样?”
郭辰彦收回之前的目光,好看的手指不停摩擦杯沿,“自然是以结婚为目的。”
……
一室鸦雀无声,只闻两人鼻息缓缓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