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枝走过去,低头把扑克牌收拾好,整整齐齐垒起来,两个人的背影一起笼罩在朦朦胧胧的夕阳底下。
等收拾完了,谢祈枝才抬起头,看着昏昏欲睡的李熠,出声问:“回家的感觉怎么样?还算开心吗?”
李熠掀开眼皮,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慢悠悠地开口:“还行,不算讨厌。”
谢祈枝忍不住笑,坐过去抱了他一下:“今天还没有人和你说过吧?冬冬哥哥,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说】
估算失误,晚上还有一章……
◇谢谢你的存在
晚上爸爸妈妈回来,把李熠叫过去聊了很久,谢祈枝原本想等他一起看电影,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时晨光熹微,天快亮了。
他走出去,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倒了杯温水,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暑假,应淮也曾经坐在这里,整夜整夜地发呆。
他沿着应淮曾经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对面的复式小洋楼,天台上放着遮阳伞和躺椅,墙跟是一排茂密的蔷薇,过了花季,只有绿叶。
他看到的时候是盛夏,花应该开得很漂亮吧。
谢祈枝拍了张照片发给应淮,问他记不记得这是哪。
这么早应淮居然也醒了,很快回复:【醒这么早?拍你家的照片给我看什么】
谢祈枝:【看对面,你来住的那个暑假他们家的花开了吗?】
应淮:【没印象了】
谢祈枝:【……你能对什么有印象?】
应淮:【对那个总从门框里偷看我的小孩】
谢祈枝:【谁看你了?】
应淮没说话,只发来一个直指谢祈枝头像的小箭头。
谢祈枝忍不住笑,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他生病了,发着烧不停咳嗽,应淮也发烧了,哥哥怕他俩互相传染,反复警告谢祈枝不许接近应淮,不要和他说话,又说应淮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让谢祈枝不要打扰他。
可是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不都是需要陪伴和安慰的吗?
夜里,谢祈枝没听哥哥的话,看着沙发上孤零零的人影,他没有开灯,影影绰绰的模样看起来格外落寞。
谢祈枝假装将他认成了哥哥,小跑过去,爬上沙发挨着应淮一起坐,叫了声:“哥哥。”
应淮靠在沙发上,侧过头,垂下眼睫看他一眼,声音有些闷,听起来很疲倦:“别过来,回去。”
谢祈枝却不想听,缠着应淮,要他陪自己玩他和哥哥玩过的游戏。
“你赢了我就听你的。”谢祈枝说。
谢祈枝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老咳嗽控制不好角色才输给应淮的,还是应淮一点也没有对他心软,但这本来就是谢祈枝的目的。
他那时候一心以为应淮和哥哥闹矛盾分手了,所以想替他挽回,旁敲侧击地问他有没有话想对哥哥说,他可以替应淮转达,不管他说什么,谢祈枝都想帮他实现。
应淮放下手柄,很久都没说话,屏幕光源在他脸上跳跃着,眼睛里的光晕敛在低垂的漆黑长睫中。
谢祈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应淮,像是对生命里接踵而至的一切感到痛苦又无力,只能沉默面对。
“祺祺。”应淮没有看他,侧头望着窗外瓢泼不停的雨水,轻声说,“不要再生病了,回去睡觉。”
他这一句话说得很轻,带着病中未愈的鼻音,落在谢祈枝耳朵里却像此夜的暴雨,把他的心脏砸得扑通直跳,摇曳不休。
除夕夜,李熠果然被亲戚们团团包围,奶奶一见他眼泪就收不住,紧抱着他不住掉眼泪。
爸爸妈妈和几个伯父伯母都走过来安慰她,说:“妈,别伤心了,孩子回家了就好。”
只有谢祈枝注意到李熠浑身都崩紧了,表情很僵硬,却不敢把老太太推开,只能任由她用干瘪的手拉着他的手掌,牵着他把他带走了。
谢祈枝和小辈们坐在一块儿各自玩手机,相熟一点的会坐在一起,剥着开心果巴旦木和夏威夷果聊这些年发生的各种事情。
只有他和谁都不熟,还对大部分坚果过敏,家里通常不会准备这些东西的,但过年的时候毕竟特殊些,不会以他为先。
他自己躲开了一点,忽然瞥见两个眼熟的男生在说话,就是哥哥撺掇李熠去抢他们红包的子豪和晓彬。
一般哥哥对别人不会这么不给面子的。
谢祈枝冥思苦想,终于想起来就是这俩熊孩子闯进哥哥房间,要东西哥哥不给,他们索性一起砸坏了,把哥哥气够呛,还害他挨妈妈骂。……我哥报仇真是十年不晚。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李熠朝谢祈枝使了个眼色,谢祈枝接收到走过去,就看到他口袋里三个以上的红包袋。
谢祈枝忍不住笑,悄悄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李熠可能真的一夜暴富了,在四人小群里发了好几个大红包,尤然和展信佳回“新年快乐”和“谢谢老板”的表情包都用重了。
谢祈枝抢到一次手气最佳,也发了一个大红包,祝他们都新年快乐。
吃年夜饭的前半个小时,哥哥和应淮一起到了。
应淮将带来的礼品给了阿姨,随后转头,精准地从人群里找到谢祈枝,眉梢微扬,做了个“过来”的口型。
他穿着身冷调的灰大衣,站在柔和的灯光底下,显得整个人尤其挺拔,长身玉立。
谢祈枝和应淮网恋了好几天,此刻终于见到人了,蓝眼睛里满是喜悦,只觉得应淮哥哥几天不见好像更帅了,当即起身,朝他大步走过来。
谢执蓝看到谢祈枝这副满心满眼只有应淮一个人的便宜模样,皱眉正要提醒他什么,亲戚堆里有个人很没眼力见,忽然问了一句:“执蓝毕业挺久的了吧?最近在哪儿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