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游望开始了虚弱的养病。
输入的液体里面,应该加了营养液,他并不觉得饿。
但是晚上六点,医生还是推着餐车,给他带来了病号餐。
游望是不想吃的。
可他怕瘫痪,也怕胃部萎缩,仍是撑起来拿过勺子。
医院的东西真的难吃,糊成一团看不出肉菜饭就算了,每一勺入口,都像是在咀嚼泡过苦胆的沙子。
游望有力气说话了,张口就是抱怨,“医生,你在医院吃的工作餐,也这么难吃吗?好苦。”
医生推了推眼镜,告诉他:
“你觉得苦,是因为你用的液体有副作用,输液会影响你的味蕾,让你吃东西觉得苦。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医生的话没什么情绪起伏,游望却听出了一丝安慰。
这人挺好的。
也让他期待的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好?”
医生避开他的视线,拿笔又记录了什么,模模糊糊的答:“快了。”
游望费劲的吃了大半的病号餐,直到胃部感觉到撑,才停了下来。
他打量着耐心帮他收拾残局的医生,心里再度赞许:医生真是个好人。
换成别的医院,哪里有这么闲的医生,还会亲自陪他吃饭,给他做出细致的记录。
因为医生是好人,游望话也多了些。
“医生,你在医院工作多久了?看起来好可靠。”
“医生,我这算什么科?骨科?重症科?怎么这么大的病房,还是单人间。”
“医生,你可以借我手机吗?我想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医生一句都没回,推开了收拾好的餐车,站了起来说:“该做检查了。”
他也不等游望准备,径自脱了游望的衣服。
熟练得游望迟缓的双手来不及阻拦,已经变为待宰的羔羊,任由医生掂量身上的部位。
医生的手捏了捏他的腰肌。
“有感觉吗?”
“有。”
医生的手按压他的腿部。
“痛不痛?”
“不痛。”
正常的检查越往内走,游望越是紧张得绷起身体。
他看不见腿上的伤,也能够想象背对凶手的自己,遭了多么严重的劈砍。
医生推起来的大腿后侧应当十分惨烈,遍布丑陋疤痕。
简单的检查罢了,他依旧随着医生的手动作、视线、触碰,忍不住羞耻战栗。
“……这里也要检查吗?”
医生平静的说:“你到医院的时候伤很重,背上和腿后都缝了七八十针。现在拆完线,看起来伤口好了,更要检查你的神经有没有恢复。”
“如果你没有反应,就得给你新增安排治疗方案。”
而医生垂眸,镜片后的视线,专业得令他羞愧。
对方靠得近了,他都能看见黑色半框透出的修长睫毛,以及眼角淡淡的疲惫细纹。
也许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游望猜测的那么年轻,说不定是医院的主任医师。
像他这样的病患,医生一定看过几百上千,单纯检查身体各处的神经反应,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