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离开的几天,队里乱了套。
一方面刘呈安家属不知受了谁的教唆,天天在浮峰底下摆花圈拉横幅的闹事,哭着喊着讨要说法,另一方面,李清福的家属也找到媒体哭诉,说家里一夜之间失去了顶梁柱,呼吁社会各界施压,帮忙还原真相。
现在两个案件在网络上影响不断扩大,各种谣言、阴谋论飞传,上面急了,限队里两个礼拜内破案,不然就上交给支队处理。
“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眼看着就能顺藤摸瓜了,这一换人手,白瞎拉倒,八成又成悬案,给挂起来了。”孟朝一脚油门,时速逼近一百一,“这次,绝对不能让徐庆利这小子再跑了。”
他们已经破解了徐庆利的调包计。
二人在南洋省与当地警方对接包德盛案宗的同时,孟朝将徐财增的头发寄回了琴岛,夏洁将其与“倪向东”家发现的头发进行化验比对,发现徐财增与“倪向东”存在血缘关系。
“所以倪向东就是徐庆利?等等,那杀曹小军的到底是倪向东,还是徐庆利?”
童浩也喂了自己两颗糖,按揉着太阳穴,试图厘清混沌的思路。
“头儿,你说这倪向东是什么时候被调包的?”
“在南洋省的倪向东是倪向东,等出了南洋的,可就不一定了。”孟朝哼了一声,“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倪向东前后风评差这么大,简直判若两人,因为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打了个喷嚏,将车窗稍微关了一些,接着说道:“起码我们能够肯定,在琴岛的这个,绝对是假倪向东,真徐庆利。”
“这人真的狠,为了盖胎记,能把自己脸烧焦,”童浩突然反应过来,“等等,那尸体呢?如果焦尸不是徐庆利,又是谁?”
“不知道,这个得等抓住他,让他自己供出来。”
童浩靠在副驾座椅上,眼珠子转了转,忽又探过头来。
“头儿,这不对啊,就算徐庆利和倪向东俩人身高差不多,脸也毁了,可也不至于瞒过所有人啊,曹小军和倪向东以前一起混社会,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你可算说到点上了,这就是矛盾所在。别人认不出尚能理解,曹小军和吴细妹不可能不知道,特别是吴细妹,别忘了,他俩以前可是情侣啊。”
“对啊,睡在一张床上,她可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倪向东的。”
“你不觉得可疑吗?”孟朝瞥了他一眼,“吴细妹自始至终,没跟我们提过一句。”
童浩咂咂嘴,焦躁地两手挠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袒护徐庆利?”
“不,她不是袒护徐庆利,她是在保护自己。”孟朝降低速度,将车拐入匝道,“学着点吧,算我免费教你的,跟人说话时,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而要听他没说什么。”
“什么?”童浩皱眉,“什么什么?没说的我怎么听?”
“你脑子是不是落飞机上忘拿了?”孟朝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要想清楚,那人为什么这么说,目的又是什么。”
车子进入市区。
“就拿这件事来说,吴细妹既然知道倪向东被调了包,为什么不说呢?原因有二,第一,她与假倪向东,也就是徐庆利有私情,想要包庇,但是——”孟朝苦笑,“她的戏太过了。”
“你是说,她与徐之间只是逢场作戏?”
“对,如果吴细妹真要出轨,以她的心思,不会让任何人捉到把柄,你从邻居那听到的风言风语,更像是她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就像她一直将我们向情杀方向上引一样,我们也差点着了道儿,被她牵着鼻子走。
“现在回头看看,她好像巴不得我们误会她与徐有私情,从最初的半遮半掩,到后来的知无不言,都是演戏罢了。”
“可是,为什么呢?”
“那就要说第二个原因了,”车下了高架桥,拐进老城区,“为什么她不提倪向东被调包了呢?因为真相对她不利。”
孟朝停住了车,伸手去解安全带。
“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真正的倪向东已经死了,而他的死,正跟吴细妹有关。”
童浩眨眨眼,望向窗外,发现车停在了安和里老街,吴细妹家楼下。
“头儿,那咱现在是去——”
“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