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宁静生的妈妈缓过神之后便开始联系殡葬的一切事宜。
宁妈妈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抱牌位这事还是得男生来做,于是天一亮,就和宁静生的大伯一起去了宁静生的姐夫家报丧,并商量让她的姐夫抱牌位的事情。
结果显而易见的,她姐夫的爸爸拒绝了,理由也是家中的老人老了,也说不定某一天就……
一旦给她的爸爸抱了牌位要守三年的孝,到时候有个万一,就麻烦了。
最后,还是定了宁静生抱牌位这事。
负责殡葬的老大来了之后,就问了宁静生的年龄,说守孝年,不能婚假,要考虑清楚,总不能误了一个女孩子结婚的日子。
宁静说冷静的说,没事,不影响。没男朋友,目前还打算结婚。
老大看了宁静生一眼,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月初的天气还是有点温热,很快冰柜什么的就送来了,宁静生的妈妈强打着精神对接着筹备棺材这一系列东西。
停灵三天,这三天,他们轮流守着,她姐姐一个亲人一个亲人去报丧,宁静生站在冰柜前失了神,想多看一眼,又不忍心看。
原来,去世的人跟活着的人面相真的不一样。原来,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近。
医生,怎么可以那么准呢?说三个月就三个月。
出殡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这天早上,她爸爸的同学派了代表过来慰问,画家协会送来了很多竹排,并在整个画家协会中非常正式的给他爸爸了讣告。
这一刻,她才明白了,原来他爸爸在画家协会中原来地位这么高,原来他爸爸的画是得到很多人认可并喜爱的。
可惜,她从不了解,如今知道了,也太迟了。
出殡之前,一个快递员突然送来一个快递,宁静生她疑惑的接过了快递。看着上面写着都寄过来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人已经去世了,病理报告才出来。
……
到了出殡的时间,他们所有人换上了孝服,她的爸爸被工作人员从冰柜里抬了出来放在了棺材里,老大引导着他们跪在棺材旁边给她的爸爸喂最后一顿饭,经师在旁边诵经度。
宁静生只记得老大说一句她照着念一句,
“你养我大,我养你老。”
其他的话,宁静生都忘了,唯独记住了这一句话,明明你还没老啊。
宁静生和她姐姐轮流喂了她爸爸一口饭之后(就是把饭放在嘴巴上而已),老大让她们站了起。
一套仪式以后,一句封棺,她们再也憋不住的放声大哭。
她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的爸爸的脸消失在了眼前,从此无法再见。
随着她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其他的亲戚也跟着小声啜泣起来。
棺材抬上了车,率先开了出去,她们一群人排着队跟在后面送殡。
这一路公里,宁静生哭了公里,喊了公里,喊到最后完全失声了。
到了指定的地点,老大让所有人跪下拜四拜,告诉大家,就送到这里了。
随后,宁静生上了车坐在了棺材旁边,她需要陪同着一起去火葬场。
上车的那一刻,宁静生就停止了哭泣,从此以后,这个家需要她担着了,她再也不能哭了。
原本她以为她会害怕的,可是坐在棺材旁边,她内心却十分的安静,她不断地在内心跟她爸爸说,
“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妈的。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你放心吧。”
这一刻,宁静生有着前所未有的冷静,似乎那公里的路,已经将她所有的眼泪已经哭干,也将她所有的怯弱抛尽,更是将她所有的孩子气抹去。
这一刻,宁静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人了。
到了火葬场,宁静生跟着老大办理着一切的流程,买骨灰坛,登记信息,拿号码牌。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爸爸被推进了熔炉,推进了熔炉那一刻,宁静生失声喊了一句:爸!爸!快跑。(当地的习俗)
喊完之后,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没了主心骨的状态,坐在一旁的休息椅愣,只觉得胸口涨疼,脑袋因为哭太久了有点缺氧的疼,脑中很杂,可是却又什么都想不了。
没多久,老大就喊她去拿骨灰坛,老大提前用毛巾包着她的双手,避免她被烫伤,还一直提示她小心一些,宁静生礼貌的回应着。
她双手触碰到了坛子的时候,那种温热并没有灼伤宁静生的手,却灼伤了宁静生的心,原来骨灰是这种温度。宁静生不自觉的想。
原来,这就是我爸爸在这人世间最后的温度。原来,这温度如此炙热。
这个温度,熨烫了宁静生那破碎不堪的心,以至于她再也无法忘怀这个温度。
在老大的指导下,宁静生去领了骨灰寄存的证明,并交了佛堂寄存的费用,交了所有的费用之后,她就在老大的指导下,一路捧着香炉回了家。
回到家,她将香炉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桌子上,看着香炉呆了好久好久。
岁这一年,她彻彻底底的没有了爸爸了。从此以后,她没有爸爸了。
再也没有人给她撑腰了,再也没有避风港了。
从此,她只能是自己和她妈妈的避风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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