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欧电脑里的资料处理的怎么样了?”楚安铎问道。
“还在做系统分析。美方对a原子的研究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多。雷欧的论文里提到一个问题,这种a原子不光是一种能量,同时也是一种传播媒介,可以传播微弱的脑电波信号。”韩栋淡淡地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或许意味着人鱼具有和任何物种沟通的办法。”
人鱼的逻辑
飞廉十分后悔,他早该想到,那只巨蟒或许会回来报复。那该死的爬行动物似乎对人鱼的气味很是欣喜,在前天夜里就妄想袭击玄冥。飞廉刺瞎了它的一只眼,却没能让它消停。
就在他放玄冥独自外出捕猎,飞廉想要和余景年稍稍亲热一下的时候,那该死的爬行动物再次对玄冥垂涎起来。他想要伏击独自捕猎的玄冥。科莫多龙的吼叫和海水中的味道让飞廉不得不从水里窜出来,他扑向大海,寻找巨蟒的痕迹。
只是,这一回,那条愚蠢的蛇似乎聪明了很多。他用自己的分泌物干扰了人鱼的嗅觉,飞廉很着急,他在小岛周围的浅水区域里疯狂游窜,却偏偏在这时邂逅了一条虎鲸。那是海洋中和人鱼齐名的猎手,飞廉花了些功夫才甩掉他们,随即他听到了玄冥的歌声。
这是人鱼在危机时刻和极度需要沟通的时候才会使用的方式。每条人鱼的一生,能够歌唱的次数都是有限制,如果次数太多,胆囊会因为负担太重而出现衰竭。飞廉意识到玄冥和余景年遇险了。
他心里焦急的很,肌肉都紧张的仿佛要痉挛,一路冲回海滩,黄色光芒的持续凝聚让飞廉意识到了什么。
他发出一声超低的音波,警告玄冥不要乱动,他还太小,这样高频率的共振搞不好会给他的胆囊造成极大的伤害。赶回去的时候,飞廉正巧看到巨蟒缠住余景年的模样。他的伴侣太过脆弱,被该死的爬行动物缠住,只需半分钟就会窒息而死,又或者胸腔的肋骨全部破裂,无论哪一样都是飞廉绝不愿看到的。
几乎是瞬间,飞廉的爪子已经触到了巨蟒的鳞片,他撕碎了它,毫不犹豫,凶猛的穿透它的七寸,蛇头浮在海水中,唯一好着的眼睛仍然浑浊地睁着。飞廉抱着余景年上岸,徒留下满地海水。
此时,暴风雨终于落下,拍打在人类的身上。
“景年……”飞廉带着叹息般的声音呼唤着余景年的名字。他后悔极了,他不该将他一个人留在海岸上。玄冥抽抽搭搭地告诉了他方才发生的事,想到自己的伴侣拼死保护自己的子嗣,飞廉的心都忍不住颤抖着。余景年晕过去了,他似乎有些虚脱,连日的缺乏营养和方才的惊吓让他原本就不算强壮的身体垮了下来。
飞廉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把玄冥和余景年一起抱在怀里。玄冥的身上微凉,带着体力消耗过大的虚弱,而余景年的身体却是火热。
人类总是这样。有极温暖的体温。飞廉温柔地看着怀里昏迷的人类。他把那条惹火的巨蟒拖上岸,切成肉块喂给玄冥。玄冥同样需要极大的休息,歌声对他这个年纪的人鱼来说,实在太费力了。
很快,吃饱了的玄冥睡着了,他是缩在余景年的怀里睡着的。海滩上静悄悄的,暴雨一直在下,科莫多龙叼来一片芭蕉叶,飞廉帮余景年盖在身上。他就在大雨里静坐着,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自己的情人,“唯一”伴侣。
很多事情飞廉心里明白,他当然知道在余景年跳下大海,拥抱他的那一刻意味着什么。背叛族人,远离熟悉的环境,到全新的地方生活……飞廉想到这里,都会忍不住觉得心里疼痛。
他知道人类是怎样脆弱的种族,海水会让他们窒息,猛兽也会让他们丧命。人类喜欢借助外力生活,他们很聪明,会使用很多奇奇怪怪的机器。可是这也造成了人类肢体的退化。他们的手脚没有力气,牙齿只能磨碎植物纤维,胃部极度脆弱,对肉类的消化能力有限。还有极度贫乏的能量储存系统,每天都必须进食,以及……极差的运动神经。
即便只是在人鱼的审美里,人类都不是什么美丽的动物,或许还不如他们的猎物--鲨鱼。
但飞廉却欣赏余景年的一切。他的细心和温柔,他对自己的包容和温润的气息,以及直面一切的勇气。他觉得分明是这样脆弱的生物,为什么却总是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勇往直前的性格来呢?坚韧,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形容余景年了。
被带到荒凉的小岛上,没有抱怨,没有慌乱,他只是努力开拓生活,想要让他和自己的隔阂变得稀少。可是这比什么都难。余景年总是摆弄奇奇怪怪的东西,透明而坚硬的容器、温度极高,足以烤化人鱼身体的气体,又或者利用各种植物……虽然飞廉不得不承认,人类总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经受过高温的鱼其实更适合消化,口感也更好,但他警告过玄冥,不可以常吃那种东西,那会让玄冥的胃变差。玄冥很聪明,知道这时候该听父亲的话。
“啊……”余景年呻吟的声音打断了飞廉的走神,他低头看着脸色发红的人类。飞廉能够感觉到余景年体内奔腾的血液似乎比平时都要迅速和热,这样的状态让他感到疑惑。他不怎么知道生病这回事。人鱼极少生病,他们的凶猛和强壮是族群延续的动力,而人类却是脆弱的,现代医学的发展更让人容易受到疾病的侵害,更何况余景年是个总在实验室里呆着的家伙。
“飞廉……”喃喃地低语让飞廉一怔,他低头将余景年抱得更紧了些,用身体帮他挡住暴雨的侵袭。余景年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睛在眼皮底下不安的乱动,却一直没有醒来。他在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