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很不理解这个做法,正常人哪里头疼脑热的都躺着,这人站着,真奇了。
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似的,兰槐道:“站着,有敌人来了才能不被动。”
恰巧清风拂过,兰槐的发丝顺风扬起,一如半月前西荒初见,暮夜中蓝发垂下,俊美的眉目张扬绚丽。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十岁那年见到的美人哥哥,那次,那位美人哥哥在墙下张开双手接他,碰巧也有一股风扬起了发尾。他真是糊涂了,若兰槐真的是那人,早就跟他相认了。
随风回过神,望着那片开着白花的草药,想到刚才那让人熟练指药的模样,得是受了多少伤才能在这些杂草里认出可用的药,他问:“这个是什么,方才我看那药刚放你伤口上,没一会儿就不流血了。”
“兰槐。”
“啊?”
“此药名唤兰槐,止血止痛。”
随风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你的名字就是根据这个来取的?”
“从前一个人在西荒,受伤了便胡乱找药敷,慢慢的便知道哪些能用,这是我找到的最方便的,后来才知道这叫兰槐。”
随风惊道:“那你之前岂不是没有名字?还是说你改名了?”
闻言,兰槐缄默,蹙眉想了片刻,反问,“之前没有名字很奇怪吗?”
随风抱手靠在他对面的竹子上,不解道:“是人就有名字啊,名字都是父母给的,你爹娘总不能不给你取名字吧,再不济亲戚朋友什么的都能取啊。”
兰槐摇头,“我没有父母,有记忆以来我只见过西荒的妖魔鬼怪和天上的神明。”
先天异能,身世成谜,大佬罩着,果然是大男主啊。
随风伸出食指,指着兰槐嘴角含笑,“兰槐,你真的是天选之子,我掐指一算,你以后一定会位列仙班,成为比天道还厉害的神。”
兰槐神色复杂,果然是目光短浅的凡人。
闲聊了一这儿小白总算来了,它张嘴一吐,嘴里旋即弹出三条玄光绫,兰槐抬眸,“三条?”
“阎王大人说这东西多的是,我们三个人,以防万一他给了三条呢。”
兰槐接过一条覆上,旋即正身看四处适应。
这对一个画家来说是一个绝大的视觉冲击力。
紫眸被一条洁白无暇的白绫遮盖,沿着高挺的鼻梁往下看,因受了伤唇色粉白,身下是幽紫的束身衣衫,此刻兰槐又探出指尖矫正白绫的位置,指节有力修长,轻覆在眉间矫正白绫。
莫名的有点………色情。
大学期间他跟着室友看了些少儿不宜的小电影,电影里一般都是女的覆眼,室友看得起劲儿,他却意兴阑珊,甚至一度觉得蒙眼这种玩法很没意思。
没办法,五官之中眼睛是颜值高低的决定性因素,小电影里的女人蒙上眼他就看不下去了。
可眼下看见兰槐蒙眼,只觉得哪里都好看,鼻梁,唇,脸型,耳朵,眉毛,都美得他想原地搬出画笔和画板。不愧是他第一眼看见就欣赏的缪斯。
骨子里艺术家的恶劣意上来了,他想扒掉这条白绫,看清这人惊恐的表情,注视那双摄人心魄的紫眸,用指尖描摹,再用画笔画下来。
见兰槐一直摆不正白绫,他轻声开口,“我帮你。”
兰槐也被这白绫弄得烦了,垂下双臂站直,随风两手扶着两边的多出来的飘带,一点一点扶正,末了情不自禁道:“兰槐,你真好看。”
他嘴碎看着没谱儿,但学艺术的人面对美的事物,向来是不吝夸赞的。
随风给兰槐扶正好后也从半空中捞过一条准备带上,结果在捆绑时犯了难,这白绫未免太滑了点,也不知兰槐刚才是怎么系的。
“……能帮我系一下吗?我也要跟你去,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你心里怪不安的。”
随风费劲地把手弯到脖颈后努力捆白绫,奈何总是在以为捆好后直接丝滑松开。
闻言,兰槐离他近了一步,鼻尖近得几乎挨上,他双手环过他脑后,轻松系上,复退开,道:“走吧。”
“……你的伤,不歇一歇吗?”
“已经好了。”兰槐大步往前,步履如常,甚至比平常更有力。
包扎伤口至今还不到一个时辰,伤口这就痊愈了?
身后的随风看他健步如飞,再一次感慨兰槐的强悍。
从竹林下山回到村庄,这次兰槐的感应没有问题,最后一次捕捉到酸与的踪迹是在村南最偏的一户人家。
酸与就藏身在这户人家中。
兰槐抬脚就要踹开栅栏门进去,随风赶紧闭上眼不忍看这粗鲁的动作,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更粗鲁?
此时,屋内一人打开房门,是个凡人,玄光绫这种来自地府的东西对凡人身体有害。
兰槐赶紧挥手解了二人脸上的玄光绫。
屋内走出来一位圆滚滚的胖汉子,拖着矮胖的身躯哒跑来,忙道:“哎哟别踹别踹,修个门可费钱了!”
胖子来晚了,兰槐这一脚已然踹了出去,胖汉子望着一地的废木狼藉,双眼一翻捂着心口就往兰槐身上倒。
兰槐紧皱眉心,扬起下巴,退也不是推也不是。
随风赶紧上前架起胖汉子的手臂往院子里的小凉亭走去,把人放在凉亭上瘫着,拍拍他肉嘟嘟的脸,提醒道:“哥们儿,别装了,装晕这种事我读书时候没少用,你这太假了。”
凉亭上的人纹丝不动,双眼紧闭,眼皮颤个不停。
这糟糕的演技,随风索性懒得理,冲兰槐道:“你去抓人,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