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好好跟我说话,那我对你也笑脸相迎。
只要人不犯我,一切都好商量,虽然听陈摩诘讲过寺庙里面的勾当,但毕竟是人家善男信女你情我愿的事情,也是人家赖以成活的手段。
只要没有人告官,只要没有人命关天,颜白也乐得清闲。
可如今啊,这事儿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想来想去估摸着是伽罗这傻丫头没给钱,人家心生不满故意来恶心你。
可恶心归恶心,这可是人家的婚姻大事儿,你随便写个字是恶心人了,但是两个家可能就完了。
来时,颜白已经想好了,今儿要么自己见到佛祖,要么送几个和尚去见佛祖。
不然啊,这心还真的就平静不下来。
老天爷啊,你们是怎么敢的,裴家老爷子参加过灭陈之战,平定过岭南叛乱,更是深入突厥安抚过启明可汗。
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在他手底下的人数不胜数,和尚啊,你莫不是以为这就是一个笑呵呵的老人吧!
颜白没下马,坐在马背上冷冷的看着善林禅寺这一群和尚,和尚们也认识颜白,毕竟花了六十万钱连个响声都没有,换谁谁也记忆深刻。
他们看着颜白杀气腾腾的模样,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颜白下马,走到大门前,自己一个人把寺院的大门关上,落上门闩,坐在台阶上冷声:“咱们这里哪个说话最管用,麻烦出来见一见,我有点事儿想问一下。”
“贫僧静若,是本院的主持,不知道颜县令想问些什么!”
颜白随后就把手里的竹管甩了过去,说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颜白自认没有招惹过你们,你们拜你们的佛,我当我的县令,平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今儿倒好,小子好不容易要定亲了,结果你们给我姻缘来个冲字。知道我为什么关门吗,我是怕一会儿有人跑了我不好追。
知道么,我来时写了十三份我的生辰八字,然后找人去了十三家寺庙,当然也有道观,我估计再有片刻他们就会陆陆续续地过来,到时候咱们对一下,看看小子的命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结婚。
丑话说在前面,只要冲字的过半,我扭头就走,是小子命不好。
但如果不过半,今日这寺庙里里外外所有有度牒的和尚准备好一条腿给我,这还不完,明日之后我会彻底地清查万年县寺庙人员和田产。
要是有人没有度牒却做了和尚,静若大师,这是什么罪名你心里比我清楚。”
静若和尚看着鲜红的冲字,一阵晕眩,他扭头看着众弟子中的其中一人突然怒喝道:“苦无,你给我出来!”看着弟子脸色灰败地走到自己面前,静若颤声道:“这…这…这真的是你写的吗?”
苦无不敢直视,他哪里能想到那个胡女是颜家的人,他就想要点香火钱,示意了半天,哪曾想那胡女听不懂,他一想到是胡子要结婚,又没贡献香火钱,看都没看生辰八字的人姓甚名谁直接就写了一个大大的冲。
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他哪里敢承认,听着师父怒喝,他索性心一横,回道:“师父,今儿弟子没算姻缘!”
静若松了口气:“颜县令,你看这是不是一个误会?”
颜白笑着摆摆手:“不着急,我那侍女一会儿就来,是不是他写的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这个冲是怎么来的,是你们自己算的,还是你们的佛陀说的,如果是你们算的,很抱歉,我依旧会打断你们的腿。
如果是佛陀算的,麻烦你们施个法让它出来现个身,如果它能出来,我拍拍屁股走人,自此以后我就是你们最真实的信徒!”
裴家也去算了姻缘,袁道长算的,他批的字是大吉,多子多福,此刻他还没走,正在由裴宣机陪着喝茶,两人聊得很开心,时不时有哈哈大笑声从客厅传到了前院。
就在二人聊得正欢的时候,裴夫人贸然走了进来,她面色急促的在裴宣机耳边轻语一番,裴宣机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他站起身朝着袁天罡拱拱手:“袁师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状况,我得先去处理了!”
袁天罡站起,拱拱手:“裴中护您太客气,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裴宣机送袁道长离开,走到门口,裴宣机再也忍不住,出声询问道:“袁师,这命之一途真的定数?”
袁天罡闻言笑了笑:“裴中护心中可有疑惑?”
裴宣机把刚才妻子所说之事向着袁天罡全盘说出,袁天罡听后脸色大变,沉声道:“不该啊,颜白和裴茹双方日主互为喜用神,稍微懂些的都知道这是上上命格,善林禅寺也算经营多年,怎么会在此事如此浪荡。”
裴宣机眉头扭成了疙瘩:“是啊,他们怎么敢这么做,就算不合也会派人到府委婉说之,可今儿……”他忽然听到后院传来老爷子的吆喝声,裴宣机猛地一拍大腿:“遭了,我忘了裴茹这丫头那会儿候在一旁!”
后院真的乱了,裴家老爷子已经从病床上起来,在老仆的服侍下已经穿好官衣,院子中裴家九名部曲已经齐齐披甲,手拿长棍,正牵着马等候家主安排。
裴老爷子面色铁青,他拍了拍孙女的手,安慰道:“任何人批命都比不上袁道长,既然袁道长说好,那你们就是这天底下的绝配。虽然我不知道那群和尚发了什么疯,但我猜十有八九是钱财之事。
既然颜白已经去了,咱们裴家人也该表明咱们自己家的态度。
乖孙女,一会儿你也去善林禅寺,让静若和尚看看,看看你和他哪里不和,记住随便去闹,越大越好,就算把那些光头都砍了,爷爷也会保颜白安然无恙。”
说罢他抬头看着自己部曲,轻声吩咐道:“你们去善林禅寺,颜家人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现在就去!”
“是!”
裴老爷子看到自己儿子走来,说道:“备马,宣机你随我进宫,裴虎,后面给我祈福的几个和尚不用养着了,全部溺死!”
这一刻病入膏肓的裴老爷子如一只拼命的雄狮,那强大的气场和毫不保留的杀机压得所有人都不敢抬头。
护院裴虎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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