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何时醒来的?有没有让大夫好好看看?”时安仰起头看着随安,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随安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一方素帕,轻轻擦拭时安小少年脸上的泪痕。那帕子上虽然没有任何绣花,但是用料之精贵是时安从未见过的。
“我醒来多时了,远兮不是曾告诉过你吗?”
“没见到阿兄,我始终是不放心……”
时安不去看随安的眼眸,要不去看他手中的帕子。目光落在阿兄的衣袍上,不由得瞳孔猛缩。衣袍料子他是认识的,是江南贡缎,他曾在秦家的商号见过。
少年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会不会不要我?
一时间,少年所有的变化,皆被随安一一看在眼里。伏在他膝上哭泣的少年向来聪睿过人,他不过仅仅是露出丝毫破绽,少年就已然洞悉诸多……
“若是想哭,那就再哭一会儿吧!”随安拂过少年的发顶,眸色淡淡。
伏在他膝上的少年哭了多久,随安就这么看了多久。从来都是被人哄的他,还没有哄过人的经历。随安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让他哭个够!
大概?也许?哭够了自己就不哭了?
“阿兄……阿兄……”少年哀泣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哭的旁边站着的赤兮远兮二人都快要伤心落泪了。
随安不懂哄人,但是他也不想让时安继续哭下去了。
“时安不想问我一些什么吗?”所以能不能不要再哭了,这是养了一个少年郎?还是一个小姑娘?
就算是已经窥知到了某些真相,伏在随安膝上的少年对随安,依旧未曾有过半分的疏离之意。甚至拽着随安柔软的衣袖擦眼泪,看的随安一阵眼角抽搐!
好好的君子如玉的小少年,怎么感觉被他养歪了呢?
“什么都可以问吗?”少年带着浓重鼻音的哭腔问道。
“只要是我能够回答你的,都可以。”随安看着终于不再抹眼泪的时安小少年。
洛时安握紧了拳头,对上随安依旧清冷的眸子问道:“你会不要我吗?”
少年的一句话问的随安微微怔愣了片刻,他以为少年会先问问他是什么人,他的阿兄去了哪里。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自己会不会不要他!
“不会。”随安伸手握住少年的拳头,把他的拳头掰开。“你既然已经唤了我一句阿兄,就不会不要你。若是哪一天不喜欢叫了,也都随你意愿。”
随安把自己能够给予少年的自由都给了他。
“嗯。”
“那岁安阿兄可有让时安替他报仇?”
“不曾,那是我与你岁安阿兄与洛家的纠缠,至于你,好好念书就行了。”随安伸出手指刮了刮少年红彤彤的鼻尖,不管什么仇,什么怨,都跟少年无关。
他只需要清清白白做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就好。
不过,少年多慧。时安从这话里听了出来。报仇还是要报仇的,只是无论是哪位阿兄都不允许他插手就是了。
“我知道了。”
“不问问我是什么人?”随安挑眉看着一脸淡定的少年。
“不问,但是知道眼前阿兄应是比岁安阿兄厉害许多的。洛家的种种的变化,都是阿兄来了以后才出现的。”
“我不是你岁安阿兄,不是这洛家子弟,所以我可以毫不留情。但是你岁安阿兄不能如我这般,时安懂得吗?”他虽然也觉得洛岁安的手段不够利索,但是,亲缘这种东西他到底是不懂的!
“我懂。”洛时安点点头,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童。
随安觉得,眼前少年不识洛岁安养的好。而是,这少年天生就是好的。
“时安不怕我吗?”
“阿兄不曾害我,对我甚好,不会是坏人的。”
随安闻言觉得好笑,两辈子加起来,说他不坏的人恐怕也就眼前这少年了。
“我名唤随安,你若是不愿意唤我阿兄,也可唤我一声随安阿兄。”随安握拳抵唇轻咳几声,他出来时的衣服有些挡不住这春日的风凉。
“阿兄就是阿兄,曾经岁安阿兄说过。若有一日不是他了,阿兄依旧还是阿兄,会好好照顾时安的。”
“嗯,会好好照顾时安的。”
也难怪洛岁安非要留那么一丝执念不散,可能更多是为了眼前少年吧!少年之心热忱,换做是他也是放不下的。
随安没有看到,几次张口欲言,又多次闭嘴的远兮。
随安不是不知道,洛时瑞被人套了好几次麻袋的幕后黑手就是眼前的时安小少年。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洛家的老夫人能够偏心那一无是处的废物,他怎么就不能偏心眼前听话的时安小少年了。少年一心向着他,就算是他套了皇室宗亲的麻袋,他今天也能保得住他!
远兮:……
已经可以预测,未来几年的上京城中,一定又会出现一个不能惹的主儿。
现有那青祁公子,以后就会是眼前的少年!就是不知道,那青祁公子没了随安殿下撑腰,会落得什么下场?
不过,无论是什么下场,那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毕竟,没有人逼着他在这满是权贵的上京城作威作福不是!
“阿兄回去让大夫再给瞧瞧,阿兄这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时安少年的长篇大论听得随安头昏脑涨,听着他把自己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就连身后的远兮二人都被他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时安不去读书了吗?”
“阿兄昏睡不醒多日,我已经跟先生告假半月,不必急着回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