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乐摇着扇子喊了声“打得好”,唯有聂石开摇着头叹了口气:“衙门重地呼呼喝喝,成何体统。”
厅堂内一片嘈杂,这时外院一名衙役一路跑着到了厅堂外,边跑边喊:“少卿大人,少卿大人可在?”
陆闻渊和章积成同时走出各自的厅堂,站在门口,两人对看了一眼,又同时问道:“何事?”
衙役左右看看,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朝着两人中央一行礼,道:“启禀两位大人,外面有一妇人报官,说自己的夫君被人绑架挟持。”
听闻是绑架案,章积成冷笑一声往屋内退了一步:“既是绑架,便让京兆府派人处理便是,何须劳烦大理寺出手。”
说完他退回堂内关上了门。
衙役错愕了一瞬,只得看向陆闻渊,此时,方才还在吃酥山打闹的几人已正色全部站在了他身后。
陆闻渊朝着外门方向抬了抬下巴:“带我去看看。”
妇人是半年前随夫君进京做买卖的,眼看买卖做成,赚了不少钱,两人正商量着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京城,不料几日前,夫君出城采买,一走便再无音讯。
妇人起初并没有在意,这段时间以来,夫君每每出门,短则一两日,长则日,都是常有的事,可今早,家中突然闯进一个蒙着面的男人,男人用刀架着她的脖子告诉她,她的夫君在他手里,若是希望夫君活命,就拿钱来赎命。
起先,妇人不信,抵死不从,男人便绑了她,警告她老实待着,很快便会让她知道他说得都是真的。
果然,不多时男人带回了一张字条,男人问她:“你是不是叫孙琦,你男人是不是叫胡胥?”
孙琦点头,再看字条,分明就是胡胥的笔迹,上面写着“给钱,救我”。
陆闻渊打断孙琦的叙述:“那个贼匪走了多久又返回来的?他是骑马,乘车还是步行?”
孙琦咬着下唇想了想:“我不太确定,我太过焦急,只觉度日如年,或许……啊,对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当时看见阳光移开了,应该有一个时辰,我没听见有马或者车的声音,应该是步行。”
无需陆闻渊多言,孟河已经默契地拿来了京城的舆图。
陆闻渊用手指点了点孙琦家的位置,又在外围画了个圈:“以孙琦家为中心,方圆二十里,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协助,一人带一队,仔细搜,但是不可惊扰任何人,以免贼人狗急跳墙伤害人质。”
“是。”
陆闻渊这才转过头继续问孙琦:“那么,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孙琦有些惊恐不定:“我不是逃出来的,家里只有几两碎银子,大额银票都在钱庄,我告诉他要去钱庄取,他便让我快去快回,他还说,若是等不到我回去便要杀了夫君。”
孙琦一边哭一边道:“我本不想来报官的,可是出门不远便碰到了夫君的友人,”她指向陪同在一旁的男人,“是岑先生说事关人命,一定要报官。”
陆闻渊安慰道:“他说得没错,孙夫人,麻烦你好好回忆一下,胡胥在京城做买卖期间有没有与人结怨,或是,有生意场上的对家。”
孙琦摇头:“我不知道,生意上的事我从不过问,我只管家中事务,”她求救般看向岑先生:“先生可知?”
岑先生略颔首:“在下曙明书院的教书先生,与胡胥是老乡,老胡生意上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偶尔喝酒时聊过几句,胡家做得是染料生意,可京城的染料坊远不止一两家,他的东西价廉物美,自然引起旁人不满,尤其是有家盛红染料坊,我知道他家老板和胡胥吵过不止一回。”
陆闻渊对衙役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初灵姿直奔孙琦家。
孙琦家外领头人见到陆闻渊报:“大人,已经重重围起。”
陆闻渊点点头,刚准备示意人冲进去抓人,屋门被从里面打开。
只见一女子脖子上被抵着把匕首,泪流满面又不敢哭出声,双手被绑在身后,腿软得几乎站不稳,被身后的人架着勉强立在门框边。
她身后隐着一个男人,男人狞笑了两声:“谁敢过来,我就宰了她。”
陆闻渊抬手制止了蠢蠢欲动的衙役:“你以为你杀了她,就能逃的了?”
男人:“这位大人怕不是不想要这身皮了,人人都道当今圣上最是仁慈,而你竟罔顾百姓性命,这官怕是要做到头了。”
陆闻渊低头一笑:“你这手移花接木使得好,杀人的是你,反倒成我的不是了,那你说,本官该如何是好?”
他边说着,边朝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打了个手势。
女子的脖颈间已经出现一道血痕,鲜血顺着血痕往下滴。
不料男人像是看穿了陆闻渊的打算,他狰狞地大笑:“要我说,咱们就该同归于尽。”
说着他已重新举起手间的匕首,欲往女子脖颈划去。
弓箭手方得到指令,尚未准备就绪,眼看就来不及阻止男人的杀戮。
说时迟那时快,初灵姿拔出腰间的弹弓,上手的同时已经摸出石珠装弹,一个侧身,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石珠弹射而出,精准地打在男人持匕首的右手上。
男人手背一阵剧痛,本能地张开手心,匕首随之而落。
陆闻渊箭步上前,抓住男人手腕往后一掰,只听男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过来两个衙役压走了男人,男人双手被按在身后,身体压得动弹不得,却依旧艰难地回过头冲着陆闻渊阴笑。
推开门一眼便是满地狼藉,陆闻渊看了一圈,和一旁的衙役交代了几句,带着初灵姿返回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