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支商队,大概有两百余人,属下排查过,都是寻常商队,没有混杂其他人进来,不足为惧。”
江召敲敲桌面,很?快下了决定:“如今三家齐聚蕉城,我?不想看?到太大的闹局吸引别人视线,先将?这些人从山里驱逐吧。”
下属抱拳:“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江召朝他摆摆手,眼神淡漠地?提醒:“用地?动,记得善后?。”
下属无声颔首,退出门外。
探墟镜前,商淮从天刚亮等到天黑,再到灯火齐明,繁星漫天。
这期间,其他三家的人木头人一样规规整整站在原地?等候。他大概是全场唯一一个有所动作的活人,坐着,又站起来,和?幕一交谈,发现幕一扭扭捏捏的也不敢太搭理他,顿觉无趣,最后?拿着四方?镜把玩。
子夜高天。
探墟镜前站着的三人终于动了,诸位木头人眼前一亮,纷纷抖落肩头的露水迎上去,商淮精神一震,朝陆屿然走?过去,问:“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陆屿然稍一点头,将?腰间云纹腰牌取下丢给身侧同样翘首以盼的幕一,声音带着点种久未说话,骤然开口的微哑:“去下令调集巫山所属,让他们在萝州州城等候命令。”
“还有,我?要见萝州城城主赵巍。”
商淮意识到事态可能和想象中有出入,他收起四方镜,不动?声色瞥向天都与王庭那边的动?静,发现那两边也是?乱糟糟一团,于是?压低声音问:“看到什么了?”
陆屿然垂落的衣袖被夜里狂风吹得?向上翻卷,他脚步朝前不停,吐出两个冷冽的字眼:“溺海。”
巫山在蕉城的下榻之处是?城中?一座酒楼。
如果说王庭出行清空酒楼是糜烂成风,故做排场,巫山则更夸张,此时连门前都围着穿甲执戟的守卫,用商淮从前的话来说,就是巫山里的人跟患了病似的,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喜欢跟外界接触,走到哪里都弄得神秘兮兮。
陆屿然率先跨过?门槛,身后商淮与一众长老?执事跟着,十几双眼睛围着他一个人转,他皱皱眉,三?言两句捡着探墟镜里的情况说了。
探墟镜并不如往常似的单独给提示,实际上,他们三?人同时看到了“溺海”两个字眼,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得?知这一情况,在场漫开窃窃私语,有长老?已?经打开了四方镜,即刻传信回了本家。
商淮抓着四方镜翻来覆去地把?玩,跟着皱眉,他看了看陆屿然的脸色,有点?不确定地道:“溺海……指的是?什?么??”
溺海这个词,在九州太特殊了。
只要一提起,就一定会有人想到千年前的妖骸之乱,溺海里埋的东西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在门派世家间并不是?秘密,但凡有点?底蕴的家族建址都避着溺海走。
九州被两条溺海一分为四,那两条溺海主支十分稳定,从未出过?动?乱,于是?王庭,巫山与天都各占一块,唯独还剩个拥有着溺海分支的归墟无?人问津,无?
人称雄,处于十分尴尬的位置。
而今溺海这个词出现在帝位争夺中?,三?家一时之间都做不了决定,他们都有脑子,那个位置谁都想争是?不假,但作为昔日跟随帝主亲身参与了那一战的家族,他们更不敢让昔日劫难重演一回。
事情有点?难办。
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商淮兀自想了想,还没想出个好的方法?来,就见门外有个巫山术士快步走近,抱拳肃声道:“公子,萝州城城主答应见面了,不过?属下去的时候,同时遇到了王庭和?天都的人。”
陆屿然颔首,并不觉得?意外,他起身朝外走,身形才动?,又想到什?么?,回头拿上了自己的四方镜。
商淮若有所思,问:“你见赵巍做什?么??”
陆屿然依旧是?话不超过?三?句的德行:“谈谈条件。”
陆屿然只带了商淮和?幕一去萝州城主府,城主府今夜灯壁辉煌,从上到下齐齐戒严,无?数身着甲胄的亲兵正陆续赶来,将?城主府围得?和?铁桶一样,大有一种和?谈不拢就直接血拼到底的意思。
幕一看得?直皱眉头,他没商淮的胆子,不敢和?陆屿然搭话,此时只得?在商淮耳边表达自己的疑惑:“这个赵巍什?么?来头?他难不成觉得?自己这点?兵能抗衡三?家?”
他神色十分丰富:“听?说他本人只有八境。”
不说别的,就三?家现在齐聚蕉城的九境,随便拎一个出来,今夜就能血洗城主府,这点?兵当真不够看的。
很快,幕一的疑问就得?到了回复,只见城主府内,温流光身边的一位执事被人好声好气请了出来,赵巍则在里面扮红脸,声音里余怒未消:“天都若真有能耐,不若今夜就血洗城主府。帝主生前最是?宽和?仁善,今日也叫天授旨和?他残留的意识看看,如今意在帝位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位天都执事脸上的怒意戛然而止,他被身边的人拉了拉,竟就这样忍气吞声回去了。
见状,商淮对幕一道:“看看诺,有这一句话传扬出去,短时间内没人敢动?他。”
毕竟谁也拿不准,天授旨是?不是?真在看着他们的表现决定择谁为主,哪怕无?所顾忌如温流光,出手前也得?掂量掂量。
陆屿然早料到有这么?一场,连眼皮都未掀一下,他解下鹤氅交给画仙,言简意赅:“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