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安抬眼一扫,望见以江无?双为首的?王庭之人就在眼底,甚至已经能?听到他们义愤填膺呼喊的?余音。
她甩开江召,抓着他的?衣襟重砸在地?上,他也不还手?,好像决意不对她出手?一样,被砸得闷哼也只是扭头一咳,温禾安在他耳边道:“这?是第?一次,下次,命留着等我来拿。”
江召恍若未闻,他冰冷的?手?指搭上她的?手?,用?了点力,温热血迹蜿蜒在两人的?手?背上,他忍了忍,呼吸灼热,垂着眼艰涩又难堪地?道:“我不是……当真计较你们从前?。”
不是非要她那个时候解契。
他喉结滚动着:“你们的?结契之印、”
话未说完,王庭众人已飞身到眼前?,温禾安推开他,闪身几?个起跃消失在视线尽头。
江召余下的?半截话音消散在风中?:“……结契之印有问题。”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场感情,起先如春风,后泛如山火。温禾安很期望家的?温馨,在家里和在外面不同,总会卸下所有沉重的?负担,变得懒懒的?,呆呆的?,特别好逗弄,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总有情难自已的?时候。
他生涩地?主动。
抱她,亲她的?脸颊,他时刻都想和她在一起。起先没有问题,直到有一次,他尝试着想更进一步,他想触碰她的?神识,那一步像是越入了雷池,巫山顶级雷术通过他与温禾安的?结契之印,如天罚般从天而降,轰在他的?神识中?。
自那之后,他才惊觉陆屿然这?个人,可能?和他想象中?极其不一样。
刚开始只是这?一下,再过一段时日,连拥抱和牵手?都不行了。
何其屈辱。
难以启齿。
温禾安回了宅院,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她甚至来不及处理脏污的?衣物和手?,先抓住一面铜镜放在跟前?,旋即撕下脸颊上覆着的?蝉皮面具,上面的?妆花了,她扫都没扫一眼,只紧紧盯着左下角的?肌肤。
她嘶了声。
裂隙还在,且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动用?了大?量灵力,左脸那块灼烧般的?刺痛越来越骤烈,她手?指忍不住触上去,感应到了火的?温度,那片肌肤滚热,烫得有些麻木,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她捏着铜镜,眸光不断闪烁。
是从丢出风雪眼那道攻势时隐隐开始的?,跟灵力有关系?是不是被封印太久,才一解封就大?动干戈,会引起妖化现象的?加重?
温禾安不由?得头疼。
在这?方面,她这?么多年也没摸出什么规律来,疼的?时候只能?硬挨,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能?任凭它?随性发展。
罗青山去而复返,在底下院门外叩门,仰着头道:“二少主,你有空下来一趟没?”
温禾安在屋里站了一会,往面具往脸上一套,擦干净晕花的?妆,随意又描了描,往窗子外探头:“等我一会,就下来。”
罗青山将话带到,听到答复后就走了。
温禾安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她没好意思耽搁,拿着四方镜就出了院子前?往南侧陆屿然住的?小楼。
三人都在一楼,但都没说话,陆屿然在书柜前?孑然站着,商淮则垂眼不断翻看自己的?四方镜,罗青山抱着自己的?药箱闭目在思索药方,气氛有些一言难尽。
温禾安跨进门槛,见状顿了顿,眼皮跳了下,问:“怎么了?”
“我才听罗青山说你回来了还不信,结果还真是,速度真快。”大?概是她此时模样有些狼狈,经不起细看,商淮不由?问她:“怎么样?我听现在外面王庭闹翻了天,天都驻地?也是灯火齐明?,你这?是——真杀了?”
“没。”温禾安摇摇头,满身肃杀之气面对他们有所软化,温声回:“但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商淮见她看向陆屿然,连连给她使?眼色,声音压得只剩一线,连努嘴带解释:“才关禁闭回来……大?长老恰巧在巫山酒楼,他们布置的?禁闭室跟外面不一样,时间差很多。”
“他每次出来,都要没人气一段时间,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和勘破红尘一样。”
巫山禁闭室在商淮心中?一向是最邪门的?东西,进去了不是受难,感觉更像修佛,出来后感觉就是六根清净,即刻将要羽化登仙。
商淮说话时,陆屿然已然转过身,视线落在他脸上,眉目间情绪确实极淡,压迫感因此更强。
商淮立刻绕开了这?个话题,和温禾安说起这?次喊她来的?要紧事:“是这?样,宿澄负责看守我们这?座院子,半个时辰前?发现个小姑娘眼泪巴巴地?出现在门口,说要找个姐姐,因为哭得太厉害了话都没说清楚,后面见宿澄没反应,又说要找五娘……宿澄没去过外岛,哪知什么五娘,便没有搭理她,她自己也乖,顷刻后拽着手?里的?线颠颠地?往王庭的?驻地?跑。”
“我回来后得知有这?情况,心想是不是与你有关,就叫宿澄去将人找回来——他才回我,人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带回来。”
温禾安立即想起来这?么一件事,回:“是,我给闻梁系了因果线。但怎么会是小姑娘。”
“等来了再问吧。”
他们说话时,陆屿然一直就这?么听着,半点没有插话的?兴致,好一会,漆黑的?眼仁落在温禾安沁了满手?血还没来得及擦的?手?背上,伸手?点了点,像很久没说话了,嗓音有些哑:“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