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在小声的给余缺解释,他的话声中还带着几分歉意,似乎在为自己没有提前的告知余缺而不好意思。
余缺仔细听着,心间了然。他呼出一口气,毫无想迁怒此人的想法。
因为从郑老黑刚才的举动来看,那厮明显就是想要看看他余缺惊慌失措的模样,算是拷打折磨一番,以作取乐。
“多谢方兄。”余缺朝着方木莲拱手,话声感激。
方木莲见余缺虽然面色不善,但是依旧好说话,这人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暗道:“这余缺小兄弟,看来是个能成事儿的人,应当是可以身子健全的与我作伴,在店中多待一些时日。”
只是方木莲并不知道,余缺在感谢他的时候,目中的冷色依旧没有变化。
虽然得到了解释,但是方木莲解释来解释去,那郑老黑刚才也是没有安好心,乃是拿他们两个直接当柴火用了,而不在乎两人是否会残疾伤身。
这等毫不在乎学徒性命的老东西,可恨!
不过余缺心间越是冷厉,他面上表现的就越是老实,脸上还露出了恍然大悟和虚心之色。
半晌后。
鼎沸的油锅逐渐冷却,一股湿冷的气味开始充斥在附近。
郑老黑停止了踏罡步斗的动作,他从袖子当中取出两张纸衣,啪啪的往那冷却油锅中打去。
“起!”
纸衣晃动,宛如被吹开一般,在油锅中晃荡,然后就瞧见锅中爬出了两个小人。
两小人都是迫不及待的就钻入了纸衣当中,变成了两个漂浮在油锅上的纸人玩偶。
“哈哈哈!”郑老黑脸上大笑:
“老夫这手油炸鬼类祛除阴质的法子,在整个黄山县城中都是一绝,尔等若是能学到,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此獠负着手,大摇大摆的朝着前堂走去。
那两只婴儿大小的纸人玩偶,也从油锅当中跳出,摇摇晃晃的跟在郑老黑身后,不再凶厉,而变成了极为听话。
郑老黑的吩咐又响起:
“你们这俩没用的东西,先去歇息着吧,院中还有一坛好鬼,等着我话,你们再将它也扔进油锅当中炸一炸。”
余缺和方木莲两人都是紧盯着对方,直到郑老黑的身影没入布帘后,彻底消失不见了,他们方才收回目光。
方木莲脸上露出黯然之色,对余缺低声道:
“师傅去前堂进一步炼度鬼神了,你我不得打扰,先下去把油锅再烧起来。”
余缺如言随着对方爬下了梯子,再度来到那口大灶跟前。
两人一边忙活,一边闲聊。
有了刚才一起油炸鬼物的经历,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活络。
方木莲还笑着说:“余兄弟,今日可多亏了有你在,这才能一次炸两只鬼物,否则的话,我恐怕等到天明都别想放工回家。”
“方兄客气了,余某初来乍到,全靠方兄的提点。”
余缺笑着回话,他还旁敲侧击的问了问,什么时候两人可以去前堂,近距离的看那郑老黑炼度鬼神。
结果让他心情一沉的是,方木莲的脸上也是露出懵懂之色。
这人在店铺中干了三四年了,居然一次也没有被允许过在前堂一观。
而炼度炼度,又炼又度。
刚才的油炸鬼一事虽然奇异,两只厉鬼一出油锅就凶性大消。
但是这一步明显还只是炼度鬼神当中的一环罢了,只靠着一手油炸鬼的手艺,是绝对没有办法成为炼度师的。
不过余缺的心情虽然沉下,但是他并没有生出要离开这黑店的想法,而是眯眼瞧向了四周,开始盘算着该如何靠店吃店,以及在此地中饱私囊、借着郑老黑的东西来锤炼他的技艺。
既然这老东西不当人子,那也就不要怪他心怀叵测了。
又过去一个多时辰。
余缺和方木莲再次烧好了油锅,并将剩下的那一坛厉鬼也油炸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