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烦得要死,不知道计较分数到这个程度有什么意义。
尤其是语文这种学科,她觉得能得多少分,纯看老天爷给不给脸。
折腾了几个月,她甚至都想撂挑子不干了。大不了回家跟着仝海波学门手艺,一辈子也饿不死,何必遭这个罪。
她跟万里吐槽过几次,后来万里再也没请过假。
他的语气很平静,刻意地不带任何修饰词,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她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问过一个问题。
安静了太久,连万里都以为她睡着了。
只是渐渐的,他感觉到胸口有些湿意,从一个中心点逐渐向四周蔓延。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良久,她终于开口。
“几点了?”声音闷闷的,鼻音很重。
万里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
“七点。”
“想吃点什么,我去做饭。”仝姝起身,从万里身上跨过去,挨在床边,脚从床底够出来拖鞋。
他长臂一伸,拦住她的腰,将她捞回来。
她就这样跨坐在他身上,眼角的潮湿还未曾褪去。
不等他再说话,她闭上眼,低头吻了下来。
从唇边,一路向下,细细密密的吻,不急不缓,像规整繁复的针脚,试图将两条平行的轨迹重新缝合在一起。
“万里……”
终于,她的牙齿咬住他的锁骨,又用了些力,似乎带了隐忍又克制的恨意。
她有很多想说的话,可一句绕着一句,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她只穿着一件短袖当作睡衣,病还没好利索,脊梁骨窜上来一阵寒意,没忍住,扭头打了个喷嚏。
“你好好歇着,我去吧,一会儿再量一下体温。”
他将她重新塞回被子里,替她仔细掖好被角。
她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眨了眨眼睛,“你的腿还在阳台呢,咋去?”
工作中的抽油烟机发出的轰隆隆的噪音。水刚开锅,速冻饺子正一个个浮上水面。
门外传来敲门声。
“来了。”
仝姝忙跑去门口,打开门一看,并没有人,只放着一个轮椅。
“我让人送过来的。”万里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
经过昨晚那么一遭,他的残肢已经被磨得有些血肉模糊。
仝姝关上门,把轮椅推进房间,扶着万里坐进去。
上高中时再熟悉不过的动作也已经有八年没再重复过了,让她有一瞬间怔忪。
十年前的初夏,气温回升太快,万里每天穿假肢的时间久,残肢有些感染,只好又坐回一段时间轮椅。
五月底,白色的洋槐已经开了满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