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舶一下笑不出来了。
他拖长尾音,一字一句道:“二,少,爷——你是为了恶心我才这么叫的?”
楚漾没否认他的话,“那你想要我怎么称呼?”
凌意舶不看他:“还是叫凌二吧。”
和以前一样。
以前森叔听楚漾私底下这么叫,还把楚漾叫去训斥一顿说这样没规矩。
那会儿凌意舶直接进房间把楚漾拉到身后去,说是我让他这么叫的,我自己的人自己管教。
楚漾没想到凌意舶会把这个事又拎出来,好端端一个要求还加了个“还是”。
深藏在心底的回忆成了水中压不下去的海绵,慢慢就这样漂浮到了水面上。
“好,凌二。”
楚漾喊了一声,声调平缓。
凌意舶随手把游戏手柄往床上一放,翻身下床,眼神无意间落在楚漾的腰身上,莫名再挪不开了。
这腰身围度不至于纤细,也绝对在男人中,又或者说是在Beta中算一截标准的劲瘦窄腰。
再往下,精心熨烫过的衬衣衣摆紧紧贴在腰腹,黑西裤一尘不染。
他真的还没分化吗?
凌意舶算过楚漾的年龄。
六年前任职时是十九岁,今年二十五岁,早就过了分化期,但集团也找过医生来说这样的情况不算个例,仅多算非常特别……
如果不是凌沣给看管团队配了陈迦礼这么个反应慢半拍的Alpha,凌意舶真的会怀疑楚漾已经分化了。
保镖团队讲究分配协作,遇到这种人数少的情况,通常都是一个Alpha配几个Beta。
但是,如果集团一手培养的保镖首席是Alpha,怎么可能秘而不宣?
凌意舶作为二少东家,在楚漾出国执行任务的这三年里,也没有听说过任何有关于楚漾分化的消息。
只听探子说楚漾在第几次海运中保护凌思岸全身而退,说凌思岸对楚漾比较特殊。
还说楚漾一拳把当地夜市上调戏他的人打进医院,说楚漾在分公司开了个小班教新人格斗术,说楚漾操劳过度发烧住院——
说楚漾已经登船,楚漾要回来了。
三年时间不长不短,楚漾那张巴掌脸上褪去了婴儿肥,变得瘦削、沉静,外表完全长成了一个合格保镖的样子。
神情少了倔强,更多了冷冰,很少有笑脸。
分明是在记忆里那么生动的人。
无数个日夜,凌意舶都恨不得不管不顾地下一趟南海,想冲到楚漾面前讨要一个结果,想抱住他问他苦不苦——
此刻他那一双惯会施号发令的手正垂在身侧,往上,是他跳动的脉搏,那是楚漾没有消失在世界上的证明。
他只是消失在凌意舶的世界了。
可现在隔得那么近,凌意舶连他半根手指头都不敢乱碰。
这是以前就那么宝贝着的人。
“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按照计划用完午餐后出发。”楚漾抬腿要走。
他一抬腿,大腿上一处环形痕迹随动作凸起。
“站住。我还没有允许你离开。”凌意舶叫住他的动作。
楚漾很配合地站定转身,不管二人之间相处态度如何,雇主的指令总是要听的。
“这是什么?”凌意舶摸上去。
距离太近,堆砌起来保护自己的围墙顷刻间坍塌了一大半,他还是忍不住乱碰了。
楚漾下意识服从来不及躲,站住没动。
明明对方要求查看的是西裤,却感觉像被凌意舶触碰了西裤下紧绷的皮肤。
空气凝固,对方发烫的指腹把西裤快要烫出个洞,烫得楚漾呼吸乱了几拍。
他向来又冷又安静的眼眸终于有了起伏,头一回有些不敢看凌意舶的眼睛。
对视会出卖每一个心虚的人。
再镇静如他也一样。
“衬衫夹。用来固定衬衫的下摆,这样才不会褶皱。”楚漾放在身后的一只手攥住又松开,掌心薄薄一层汗。
“这种东西,以前我可没见你戴过。”凌意舶专注的眼神一动不动,但喉结动了。
“以前年纪小,骨架没长开,戴不上。”楚漾回答。
这倒是真的。
六年前楚漾虽然足够强大,但才十九岁,脸蛋和身材都还没有完全成熟,衬衫夹这种带辅助作用的配件戴上很容易松开,再加上眉眼过于稚嫩清秀,平时跟在凌意舶身后完全还是两个少年,怎么穿西服都不协调,工作服反倒以宽松的衬衫为主,偶尔还会穿Polo衫装一下老成,和现在的气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调性。
“我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