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公交车走走停停,他站在我旁边,挤在人堆里,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我难受,也懒得做什么表情,只是板着脸坐在位置上。
但他的心情似乎很愉悦,我的头顶上传来了他的歌声,那一刻,我身体有些僵,心尖也有点酥。那歌声彷佛是在我耳边响起,很轻,也很温柔,虽然只有两句。
我依然冷着脸坐着,也没有抬头去看他,只当他是随口一唱。
我在心中一边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一边感叹原来他唱歌这么好听。
这首歌也好听,我的歌单里有数千首歌,但我却从没有听过这一首。有一种喜欢的人在身边,岁月静好的感觉,轻柔又洒脱,该是传唱度很高的歌才是,我怎么能没听过呢?
我在心里默念着那两句歌词,暗暗想着回去一定要查查是什么歌,可是回家后我就忘词了,那时我以为我有的是机会再问他,但是……
又过了一站,他突然把手机递到我面前,上面是一个合同上的繁体字,他笑着问道:“厉总,你知道这个字读什么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叫我厉总,但这一声厉总和之前的不一样,有一种是亲密关系中占主导地位的情侣感。
他这句话说得不算轻,旁边的人听到了,我注意到站在他旁边的姑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眼里有些羡慕的神色。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有点甜蜜?
哈哈~我不会承认的。
那天晚饭时,他开始聊起他以前的一些事情,谈及自己的一个发小多说了几句,最后告诉等他发小从g市回来了就带我见一见。
尽管他说的真诚,但我的疑心病是很重的,吃饭时他一切体贴的,如剥虾之类的行为都无法打动我分毫,更何况这样没有成为事实的言语呢?
所以我只是温柔地笑笑,点了点头。他却低头笑了,然后又抿起了唇,克制住了那个笑容。
可我的目光是分寸不移地黏在他的脸上,他前额的短发并不能遮挡这个笑,于是我发现那个笑容就像是心意被接受的小孩。
原来,他想掩饰的心情,才是最打动我的,但我不动声色,并未表露。
喝了点酒后,我们终于有了极其有效的交流,一些我认为必须面对面说的话题也都摊开了讲。
我们更了解彼此的家庭,也更了解他的过往——他主动说的,我默默听着,却忘记了讲述我的过往。
第二天,他下午来找了我,这是我们第四次见面,但相处很短暂,我们只是喝了杯咖啡,然后他便启程回b市工作了。
他昨天就对我说过,最近比较忙,但是好多天没见我了,所以想着来见见我,这才跟老板请了假。谁知昨天有同事家里临时有事,于是公司就更忙了,因此,他要早点回去帮老板处理工作。
老板是他亲戚,他会这样勤劳是可以理解的。
他当时拎着咖啡袋,蹲在小区对面的树边等我,看到我出来了,便站了起来,一直看着我。
——那个画面很美好,是我见过他最清晰明了的喜欢,好像一个青春少年,对心上人最单纯的等待。
我的心,焉能如石?
我脚步一顿,对他的笑容也不自觉放轻了,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存在。我的。
我强作镇定,走到他的面前,先是道歉让他等了十五分钟,他却问我:“今天腿酸了吗?”
这个问题,是昨天与他讨论过的,当我昨天回答说不酸之后,他以一种健身人士的经验告诉我,第二天会酸的。
我回答道:“不酸啊。”
是真的不酸,虽然我没有去健身房健身,但不代表我不健身。
他说道:“哇,那你还真是可以的。”
后来,我偶尔会想,我在他面前是不是表现得太强悍了,连一点柔弱都不给他展示,让他没有机会表现。
散步的时候,他又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还问了我,学一些口音逗我笑。
但我实在太害羞了,没有过多的透露自己,只是强装镇定,回以温柔得体的笑,殊不知,心里早已在啊啊啊地喊着“他好可爱啊!”
唉,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前我觉得这句话是瞎讲的,那时候才懂得原来是真的——由于他昨晚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在酒店住下,于是既没有换洗的衣物也没有刮胡刀,就是这样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我竟然觉得好可爱。
我真是疯了,我想。
送我到小区门口的之后,他欲言又止,也许是我跟个木头一样,他最终只是跟我说:“那我走了。”
我心中不舍,但我说不出肉麻的话,只能微笑挥手:“嗯!拜拜~”
尾音是我自己都被震惊到的留恋,又娇又甜,却又轻微,我怕他体会到又怕他体会不到。
“拜拜~”
他没有挥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但才走了一步,又转过身来,倒退着跟我挥手。
好可爱啊!回去的路上我又在回想着他的欲言又止,还有他眼睛里不舍的情绪,我怎么总觉得这家伙当时是想跟我来个离别的拥抱呢?
嗐!这家伙!想拥抱直说啊!我也想抱你啊!
也是这两天的相处,让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不明白看起来那么世故的人,却可以笑得那么单纯可爱,以至于恍惚之间我竟以为他才是初次恋爱。
但我不是个柔软的人,更何况如今网络遍布各种会演戏的男人事件,于是我的心在沉沦,脑子却在告诉自己要理智、要分析。
我这颗装不下多少感情的脑子,最终告诉我他眉眼间的纯真绝非作假。——也许我自负,但我绝对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