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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滂沱的雨声,撕裂雨幕的雷声,他通通听不到了,耳朵支棱着,只能听到眼前人的呼吸声。
喜欢到了骨子里,想要到了骨子里,也卑微到了骨子里。
顾长安进入梦乡清缓地呼吸声,他舍不得似得,凑近一小口一小口地听着,鼻子翕动着,捕捉她的气息。
距离肉眼可见一寸寸缩短。
终于,他手臂撑在床沿处,绷紧的肌肉露出拱起的青筋,凑近,低头,唇瓣抵在她的唇角上。
谢筠睫毛缓缓地颤抖着,仿佛栖息在花瓣上的黑色蝴蝶。
外面的雨丝坠得温柔起来,无限温柔,恍若这极轻极轻的吻。
无数次山穷水尽,无数次自我怀疑之时,他无数次的想过此时此刻,靠着这坚持下来一次又一次。
“唔。”睡梦中的顾长安发出一声呓语,皱着眉似乎要偏过脸去。
好不容易得手喜欢的东西,谢筠又怎么能够叫她跑了,他抬手缓慢地制住她乱偏的下巴,掌住了,近乎痴迷又眷恋地在她唇瓣上辗转。
谢筠的眼瞳变得漆黑幽深,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想要全部,想要用唇齿侵占猎物的全身,每一寸,每一丝都不放过。
想要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雨渐渐小了下来,顾长安露在外面的肩膀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皱着眉在睡梦里胡乱想往被子里扎,却怎么都动弹不了,像是被渔网兜头困住,成了他人到嘴的猎物,急得“嘤嘤”出声来,这才惊扰了沉浸其中的谢筠。
他沉下气息来,松开掌控住她的手,将滑落下来的被子掖好。
空气中浮动着花香与鼠尾草混合的气息,甘冽与清澈,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交织缠绕,更为馥郁撩人。
谢筠起身,走到门口,漆黑眼睛再转回来看她一眼,才放轻了脚步走出去,将房门小心地阖上。
与客厅窗户过堂风流通的气流被门板挡住大半儿,房间里暖和起来。
他做的小心谨慎,且不留痕迹没有响动,却不知,在卧室门缓缓关上后,床上的顾长安,倏然睁开眼眸。
清澈的杏眸带着慌乱与震惊,纤长微卷的睫毛收到惊吓像是在风浪中颠簸颤抖的小船。
房间里似乎还留着他身上的气息。
顾长安从未想到,谢筠会对她如此这般。
她劫后余生般,整个人不停地发抖着,不安地将被子卷起来披盖在身上抱着双臂蜷缩在床尾。
因为见识过谢筠的力气和手段,她不敢撕破脸皮硬与他抗衡,惊惧之下,只能选择装睡,却没料到,他真的敢这么堂而皇之地亲上来。
如此罪恶昭然。
她大脑里一片空白,抱着自己的手发抖,终于忍不住恐惧,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跑出去。
去哪里都好,但是她不能单独与他在这里。
顾长安捂住唇,光着脚往外冲,一把揿开卧室门——
与那双漆黑的冷冽的眼眸对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