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却不同了,听着听着,体温一寸一寸地凉寒下去。
杨宰相一直患有哮喘,是阿父治好了他,杨、沈二人交情深笃,这是她所知道的内情。
不过,杨宰相冒着贬谪的巨大风险,替沈循伸冤,不惜写下万字书,这是顾辞从不曾告诉过她的事。
沈春芜也逐渐明晓,为何这么多世家纷纷与沈家割席,是因为楚帝拿杨宰相杀鸡儆猴,骨鲠之臣都可以说贬就贬,其他的人想要替沈家伸冤,势必也会有所顾忌。
明哲保身的道理,沈春芜比谁都明白,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举报沈家通敌叛国的人,会与阉党有关。
阿父两袖清风,悬壶济世,从不屑于与阉党为伍,井水不犯河水,阉党为何要致沈家于死地?
顾辞奉顾家家主之命,毒瞎了她的眼睛,是不想让她去查沈家冤案,如此,顾家与阉党之间有什么勾缠?
种种疑绪掠上心头,搅得她心中掀起万丈狂澜。
“士子都放了罢,”盛轼口吻极淡,“刺客留下。”
席豫领命称是,速速离去。
离去之时,意外看到了韶光院院门前的黑犬,他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不可置信走进近去,才真正认清楚,这是盛轼此前说要拿回王府里豢养的鬃犬。
为何会出现在王妃的院前?
问了守院的缇雀,缇雀道出实情,说是王爷送给王妃当导盲犬的。
席豫素来波澜不惊的面容,有片刻的皲裂。
他是幻听了罢?
这位爷将如此凶煞的恶犬给王妃当礼物,这是一种什么变态的情趣?
更关键的是,恶犬还出乎意料变得很温驯,甚至还会摇尾巴。
缇雀道:“王妃仁善,狗不理受到感化,也变得十分乖驯。”
席豫:“。”
竟然还取了名字!
他觉得今夜前所未有的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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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方才都听到了吗?”盛轼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沈春芜的后颈。
沈春芜感受到他的笑意跟他的手指一样凉,不知他又在揣摩着什么。
沈家灭门之仇需要报,但阉党势力太过于强悍,林德清背后又有仲太后做依仗,单凭她一个人力量,无异于是蚍蜉撼树,若是能讨得襄平王的怜惜,会让她事半功倍。
沈春芜垂着眸,袖笼之下的手紧了紧,道:“多谢王爷让我知晓沈家遇害内情,沈家的冤案原来是阉党所致。若能王爷助沈家伸冤,不论王爷吩咐什么,我都愿意。”
盛轼的话辞漾起弧度,语气戏谑:“当真是做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