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沈君二十四,已经及冠了,但老陆在这群人里说话管用,他都这样说了,负责登记的人也不好反驳,就当卖他个人情了。
那人大手随便画了几下,沈家就被安排好了。
紧跟着是盛泽和凌云,他俩对会被安排去哪里一点都不关心。
可老陆看了看他俩,又问了李老三一句,“就是他俩身手不错,将骏族人都打死十几个?”
李老六连忙点头,“就是他俩,陆爷,我绝对没说瞎话,您要不信,这会儿就让他俩给您露两手?”
“不用了,”老陆摆摆手,“咱们军中正是缺人的时候,既然他们两个身手不错,我就先替邓教头留着。”
在大晋,教头是军营中负责军队训练的官职,非战时练兵,战时需要视情况跟随将军出征。
鄂北军军纪严明,但练兵的人才不多,手上有硬功夫的人也没几个,所以老陆听说盛泽和凌云身手出众后才会萌生这个想法。
当然了,以成家兄弟流犯的身份,肯定不是留着做教头的,算是给邓教头找两个帮手吧,在他不在军中时,让剩下这些兵油子们不能偷懒。
至于他们能不能胜任,就得看他们的本事了。
其他被流放的人家见到沈家人和成家兄弟都没有被安排做苦力,有心思活络的就也想求求情,但无一例外全被骂了回来。
不过,基本上各家的妇人和姑娘家都被安排到了地里,有负责种地的,也有同沈家一样,负责开荒屯田的。
沈清浅听到自家被安排的差事,忽然就惆怅了。
系统才给了她相关书籍,她就遇上了相关的事,莫不是系统还有预知功能?
陈二安抚好老太太,刚抬头就被人告知了沈家人和成家兄弟的事,顿时心头各种滋味齐齐涌上来。
直到此刻他才切实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自己有本事,只有自己有了过硬的本事以后,才能无惧任何挫折和风险。
这一瞬,陈二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某个想法。
两百来号人很快就被安排妥当,又在证明陈景行的确是被骏族人掳走的纸上按了手印,然后才有人带着他们往住的地方去。
临走之前,李老三跟众人道了别,相处这么久,大家都有感情了,含泪话别的场面自不必细述。
不过,所有人中,李老三跟沈啸和盛泽是最熟悉的,所以特地跟两人多说了几句。
“沈大公子,你被要去军器监是大好事,之后再想想法子,将家里的老老少少都换成轻省的活计;成三兄弟,老哥我是真的佩服你们俩,好在你们也有了好去处,这样我这一趟也能放心了。就此别过,希望能早日听见你们的好消息!”
李老三拱手,他口中的“好消息”是指摆脱流犯身份。
“这次路上承您照顾,我等铭记在心,还请三爷一路保重。”沈啸长揖到地,诚意十足。
李老三连忙去托他,“使不得使不得,沈大公子不必如此,沈太傅在我们心中那是”想到沈太傅是新皇赐死的,他赶紧改口,“总之,都是举手之劳,当不得你这等的大礼。”
沈啸笑笑,“自然是当得的。”
盛泽和凌云就简单多了,只拱手对李老三道了一声“珍重”,双方便分开了。
沈清浅看着长长的队伍拐入一条阴暗的小道,心情不禁沉重起来。
家徒四壁
从交接的地方出来,众人又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了住的地方。
可所有人一见面前的景象,都忍不住去问带路的人。
“差爷,咱们就住这里?”
“这里好几间屋子连房顶都没有,怎么住人啊?”
“我们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让带,我看这些屋里也不像是有锅碗瓢盆的样子,咱们在这咋过日子啊?”
领路的人不耐烦的丢下一句,“反正路给你们带到了,要怎么过那是你们的事,没东西不知道买吗?”
沈清浅皱眉,但很快就一个箭步走到沈啸身旁,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低声道:“大哥,他是想要好处,你把这个给他,多打听点事。”
这人一看就是故意的,明知他们都是流犯,官府可能让他们带银子吗?没钱怎么买东西?而且他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去哪里买?
沈啸捏了捏手心的东西,低头一看,顿时讶然的看向沈清浅,“六妹妹,你哪里来的这东西?”
沈清浅给他的是三颗金瓜子。
这东西若是放在以前,也就是个寻常物件,可在眼下就不一样了。
“之后我再跟你细说,先顾着眼下。”沈清浅瞧着领路的人明显要搞事了,赶紧推了沈啸一把。
沈啸赶在那人发飙之前将金瓜子递了过去,“差爷,您别恼,我们初来乍到,实在是两眼一抹黑,还请您给指点几句。”
只见那人肉眼可见的换了张笑脸,“总算有个懂事的,有啥事就问吧。”
沈啸连忙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所有流犯都是安排在这里吗?我看这屋里空无一物,若是添置东西,要去哪里?还有”
那人借着太阳余晖看清了手里的东西,心里乐呵,很大方的回答了沈啸所有问题,“你们这是来得不是时候,刚巧没别的地方了;要买东西得去鄂北城,那里东西便宜,运气好碰上关外的商队,还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很多流放来的人刚开始都是浑浑噩噩的,就算有东西也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又都会拿去走别人的路子,哪有人会给领路的人金瓜子这种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