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丁世朗一直神色紧张地守在诊室附近,见苏淡云出来,他当即快步上前。
苏淡云见状,微怔了下,随即努力稳住情绪,朝对方扬起个微笑,“丁掌柜,这位爷府中女眷的情况只是小问题,无需出诊,烦请您帮忙将这位爷送出去吧。”
丁世朗见苏淡云全须全尾走了出来,暗自大大松了口气,闻言立即应声走进屋中。
苏淡云再也不想逗留,说罢便带着锦善一同回了制药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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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宋老爷披着夜色,一脸愠怒大步走在前头。身后廊下,宋季凡微垂着头,抿唇不远不近跟着。
待迈进书房,宋老爷当即就将一应下人喝退。
宋季凡跟着走进屋中,待下人将屋门关上,宋老爷一肚子火气再也压制不住。
“跪下!”
宋季凡面露自责垂首站着,闻言半点儿不敢迟疑地撩袍跪到了地上。
青砖冷硬的触感瞬间穿透亵裤传进膝头,让他心头转瞬就覆上了一层寒霜。
他活这么大,从没犯过今日这样的错,他实在应该受
罚,实在应该被骂。
只是此刻跪在这里,他心里还是在止不住地想着另一件事。。。。。。
“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宋老爷早已憋了一肚子话,直接劈头盖脸开骂:“今日这么重要的商谈,你竟然迟到了一刻多钟!好,你说是因为医馆临时有事给耽搁了,为父信你,只要商谈时好好表现,这迟到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你是怎么做的?客户问你问题,你竟然坐在那里分神发愣!发愣也就算了,给客户倒个酒你还洒了人家一身!你说你,你,唉——”
宋老爷说着说着,一口郁气堵在喉头,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最终一挥袍袖,一屁股重重坐到了太师椅上,连贯了两杯茶水才让心口的火气稍微消了些许。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自责的儿子,刚还硬着的心忽地就有些软,终于把未骂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肃着脸道:“明日你备份厚礼,给我亲自上门道歉去!若争取不到二次商谈的机会,为父唯你是问!”
“好。”
宋季凡依旧垂着首,乖乖答道。
宋老爷本就不是个容易发火的,这下发泄了几句,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此时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心里也愈发地不大好受,最终无奈地重重叹了一气,“你向来稳重,应付这样的场合也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你的优秀为父一直看在眼里,也更想多栽培你。”
说着,他微顿了下,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道:“说吧,今日到底出了何事让你分神至此?”
宋季凡被父亲这么一问,眼前不由得就闪过永定侯那动机不纯的眼神,还有她朝自己微笑后转身进门的场景,心头当即就被这一幕幕搅动得如狂风暴雨中的江面。
他心知这些只能一直烂在自己肚里,绝不能让父亲知道。
垂在身侧的十根指头渐渐蜷起,他忍了忍,又忍了忍,末了终于平静开了口:“无事。”
宋老爷一直留意着儿子神色,却看见他脸上除了自责似是并无什么异样。
可怎会没有异样?
这儿子的能力和为人,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岂会不知?儿子今晚这差强人意的表现本身就是个极大的异样!
想着,他不禁失笑一声,“无事?无事能把你干扰至此?你是把自己当成傻子,还是把为父当成傻子?”
宋季凡无言以对,只能把头垂得更低一些,坚持道:“的确没什么大事。”
说着,他心思一动,自责道:“儿子只是第一次见南州那边的客人,只觉他们说官话的口音实在太重,儿子一时没有适应,没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这才愣着没有及时回应。至于倒酒的失误,实在也是那客户说了一堆儿子没能听懂的话,儿子不知该如何回应,故而一时紧张失了手。”
这些虽是他临时想到的借口,但有些也的确是事实,比如他的确第一次见南州来的客人,也的确很不适应对方的口音。
不过虽不适应,内容倒是能勉强听懂了的,只是他能听懂与否,相信父亲也不甚了解,用此作为理由倒也正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