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能哭,姑娘还等着她来照顾。
她抬袖把泪水擦掉,努力强自镇定下来,手脚麻利地帮主子把那弄乱的衣裳重新理好,又帮主子脱去绣鞋,拉过床上的锦被给主子盖上。
刚忙完这些,贺怀琛走了进来,望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妻子,眼前不禁就闪过了刚回府时看见过的她那白瓷娃娃般的模样。
他忽地就莫名心虚起来,只觉在这屋中浑身都不自在,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往外走了出去,独自在外间的桌旁坐了下来。
锦善恨恨望着贺怀琛的背影,直到贺怀琛消失在屏风后头,她才转过来满目心疼地关注着主子的情况。
躺在床上的苏淡云依然双目紧闭,气息也和方才那样微弱似无,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间低低闷哼了声,眉心渐渐簇起,额头也开始渗出密密细汗。
见主子这难受模样,锦善心如刀割,忙掏出帕子给主子擦掉汗水。
只是擦着擦着,便见主子眼皮子飞快跳了几下,蹙紧的眉心也似乎死死粘到了一块儿,如何也舒展不开。
锦善不知,苏淡云此时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还再次回到了被歹人追杀的那幕场景。
梦中的她如往常那般继续死命奔逃,又如往常那般在河边无路可退只得纵身一跃。
只是这次的梦并未到此结束,她也并未像前两次那般立即清醒过来。
她继续梦到了师父,梦到了毁容后的自己,又梦到数年后温玉燕做了侯夫人,梦到贺怀琛和温玉燕如何相宿相栖。
梦境依然继续往前推进,梦中场景来到了弟弟长满野草的荒坟,还有同样长满了野草的旁边两座坟头,那坟头一处是她爹一处是她娘。
撕心裂肺的痛清晰传来,渐渐蔓延至她全身。
她看见自己跌坐在那坟头上痛哭不止,满心愧疚,恨不能直接哭死在那坟上。
“爹。。。。。。娘。。。。。。”
她哭着喊着,只是出口的却只有微弱的气息,半点儿声响也无。
锦善见眼泪止不住地从主子眼角滑落,又见主子那发白的嘴唇正嗫嚅着似是在说什么,那神情痛苦不堪,似是在经历什么残酷暴行,又似是在观看什么惨绝人寰的悲剧。
她从未见过主子这般模样,当即就慌乱不已。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她急促问着,声音里满是恐慌。
正在外间焦急等候的贺怀琛被这动静惊到,心里禁不住就往下一沉,唰地就起身走了进去。
“夫人,您是不是又魇着了?夫人,您能听见婢子的声音吗?夫人,您醒醒,夫人。。。。。。”
锦善趴在床边,眼泪也跟着止不住地往外流,一边哭着一边试图把主子叫醒,半点儿也没有留意到后面来人。
贺怀琛走到近前,不禁也被苏淡云泪流满面的模样吓到,“夫人这是怎么了?”
焦急的声音响起,锦善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朝贺怀琛行礼。
贺怀琛不耐地摆了摆手,急道:“直接回话,夫人这是怎么了?”
锦善不敢耽搁,忙回道:“婢子不知,但看样子似乎是魇着了,夫人前几日便连续梦魇过。”
“梦魇?”
贺怀琛诧异。
是的,方才自己进来时,这婢子就语无伦次地在问是不是又魇着了。
只是她方才明明是被自己甩到床上发的病,怎地还梦魇上了?
等等,梦魇?
大嫂这段时间似乎也是梦魇发的病。
怎地一个两个都是这般?
想着,一股怪异感从心底划过,正想多问锦善几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外面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