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止元都惊讶于她尽心尽力为她出谋划策,她也的确没有骗人——那些话当然有道理,因为那是她真真切切的经验教训,是她从无到有创立唐倾的心血体会。
只是对当下的左氏分公司来说,不具有可行性罢了。
不像唐倾的纪律财政人事都是她这个创立者一手抓,分公司方方面面都被之前的老前辈遗留下来的人把持着。动纪律,会让许多普通员工哀声怨道;动财政,不亚于动了那些高层的命根子;而动人事?一个大炸弹,不仅普通员工会炸,高层也会炸。
看似是威力颇大的三把斧,实则全部劈在了钢板上。分公司的反弹力度大概会给涉世未深的小刺猬一个惊喜,分公司和总公司的彻底分裂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而这些关她什么事呢?她规规矩矩辅佐左总,兢兢业业为分公司服务,提了些正确的建议——只是可能不太好用而已。分公司的分裂是大势所趋,能是她一个小小的私人助理的错吗?
就算是左修才找左止元问话,对她的建议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样,就可以将自己完全摘出去。
这是阳谋。
饶听南的唇角挂上一丝笑容,手指敲打着桌面。
对她来说,当务之急是在高层中打开一个突破口,找到那些共同利益者配合自己的行动。她的目光在那些简历上游走着,最后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分公司的财神爷,分公司财务部部长,褚凡君,那位分公司创始者一手带起来的人,对老前辈忠心耿耿。以他为代表的的一派,是左氏集团双轨制的最大受益者,应该也是最不愿意看到分公司权力被收回的人。
这样,就有了合作的可能。
她捏着下巴思索着,仔细查看着褚凡君的简历,另一边与老前辈的简历相互对照,心中慢慢有了数。
大概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困意很快涌上,她撑着下巴,眼皮有点架不住,却还得坚持着看完。
“饶听南,你受伤了,记得早点睡……”左大小姐穿着毛绒绒的粉色睡衣进门刷存在感,尝试继续通过哄人将饶听南变成之前那副“正常”的话痨模样。只是一进门,看见托着下巴打着小瞌睡却还在努力看简历的饶听南,心中泛起了一点小感动。
她是真的站在我这边的……吧?
被突然推门吓了一跳的饶听南在靠背椅里缩成一团,瞪大双眸看着不请自来的左止元,声音小却带了点愤怒,“左总,进门记得敲门。”
“首先,有没有一种可能,不一定对,我只是提出来:这里是我的书房,”左大小姐笑得很欠揍,“其次,现在是非工作时间,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饶听南深吸一口气,“可是左总,我在工作。”
左止元笑眯眯,“对嘛,所以我是来关心员工的,快洗漱睡觉,牙膏已经给你挤好了,热水也放好了,换洗衣服放在门口椅子上,干净的,我没穿过。”
饶听南:……
在左止元的目光逼视下,她只得老老实实关电脑起身,一边思索左止元突然这么做的理由。
而她从容淡定的面具再次破裂,是在看到睡衣的时候。
“左总……止元,我觉得这不合适。”毛绒绒的睡衣左止元很适合,很可爱,她,不行。
尤其还是看起来这么蠢的毛绒鲨鱼。
“在家里就应该有家里的样子,”左止元理直气壮地捏着自己睡衣上的兔子耳朵,“天天穿着衬衫算什么?这算我送你的。”
饶听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骤然回身,盯着左止元的眼睛,“左总,我以为我们有会有点默契。”
左止元被她吓了一跳,往后小跳一步。
“我们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正常生活,互不打扰,不是很好吗?”她倒没有冷着脸,但语速很快,“我相信我和左总都对对方没什么其他想法,我只是左总的普通下属,左总是我的上司,如是而已。”
“我不需要左总的过多关心,一只手暂时用不了而已,不是残废。”
“反倒是,左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止元张张嘴,看着似乎是生气了的饶听南,叹口气。
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那个,好吧,我其实只是想说……对不起啊。”她捏着兔子耳朵,低着头看自己脚趾扣地,“之前……你好像很生气。”
饶听南一怔,随后差点被气笑。
原来是因为这码子事?她猜了无数种可能,甚至连“她是不是又在撩我”这种想法都冒出来了。
从某一方面来说,左止元的古怪行为还真的非常有用——至少自己没去想着那件事了。
“我以前对你冷冷漠漠的样子很上头,现在下头了,发现你其实也不冷漠甚至还唠叨嘴碎,然后突然一下子,又变成那样子了,我不担心吗?我做错事得哄人吧,”左止元委委屈屈,“这不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上司对下属的关心吗?你不习惯就算了。”
“您好像对正常的定义不太正常。”饶听南叹口气,“哄得很好,下次别哄了。”
“那你正常点。”
“……好。”
她向来是对左止元没一点办法的,尤其左止元还是好心。
饶听南满脸沧桑地拿起蠢蠢的鲨鱼头睡衣。
“摆正位置敬而远之”的战术坚持了不到三小时就宣告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饶听南:啊,她对我好干什么?是不是在撩我?达咩!
以后的饶听南:啧,我都躺平了,老婆怎么还不来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