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凌闻言眼眸一亮。
她揣起来一个灰鼠暖兜,心中盘算。
既然如此,那可就得去问问了。
等把李萼送回去,沈遥凌独自上街逛了逛。
想着要去老师家里的话,要带些什么礼物。
可是想了半天,沈遥凌最终遗憾地发现。
这人很可能什么都缺,但什么都不需要。
结合前世那些追随者对魏不厌的评价,沈遥凌几乎能想象出来魏渔家中四面空空,唯有写得潦草的书页堆得满地都是,而他蜷缩在一张小床上便能满足度日的场景。
这样寡欲之人,很难被什么礼物打动。
不过,或许她也并不需要“打动”他。
魏不厌那个人,本就应该超然物外,对除了真理之外的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才对。
她只需要让他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并大度地将他脑海中玄妙无穷的知识不断分享出来就好。
沈遥凌想到那日魏不厌靠在自己肩头,虽然并未看清他的脸色,但他鼻息轻弱,面颊泛冷。
是得赶紧吃点调理的药了。
上门提药做礼,是不合礼数,但显然魏不厌并不会在意这些。
沈遥凌脚步循着药铺走去。
京城药铺、医馆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三百家,找不出一家不姓喻。
喻家在祁州有一大片地专种药材,源源不断地运输到京城。
甚至有人说,草到祁州方成药,药经喻门始生香。
若哪种药材背后没有喻家的姓名,一定销路艰难,最后只能沦为野草。
虽然沈遥凌因着上一世的芥蒂无论如何不想再与医药世家沾边,但实则,他们的存在无所不在,是很难完全避开的。
沈遥凌只纠结一瞬,还是提步进了一间医馆。
隔着廊柱,沈遥凌进去后并未看清后面坐诊的医师。
她径自走到药柜前,对着药材签自个儿琢磨着要开什么方子,余光瞥见不远处有几个人缩成一团,穿着有些破烂的纸裘,依偎着彼此挨坐着。
像是乡下农户,仔细看去,应是一家三口。
被抱在中间的孩童双颊泛红唇色枯白,是生病的模样。
沈遥凌担心他们是第一回到京城,不晓得看病的规矩,在错误的地方枯等。
便走过去提醒道:“大娘,排队得去里边儿排。给医师看过后,再拿着方子来这里抓药的。”
大半张脸埋在头巾里的妇人闻声,抬起头茫然地寻了会儿人声,枯槁的眸子半晌定到她身上,迟滞地笑笑,露出上下两排四颗色泽浑浊的牙齿,和干裂流血的内唇。
这绝对不止等了一时半会儿了。
沈遥凌左右看了看,更弯下腰些指着角落里一个铁桶,放慢语速对那位大娘说:“那里有热茶,拿个碗来,可以接着喝,不要钱。”
大约是看她凑近,大娘面上竟露出一丝羞窘,手迅速地理了理头巾,指了指自己的孩子,又快速地摆摆手。
“他不喝,不喝。”
沈遥凌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