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婳熙一离开冯家药行便直奔毅军军营,刚由校场下来的夏景烨一听到消息就接见了她。
他知道严婳熙不可能没事来找他,也知道她来肯定与军医营的事相关,果然就听见徐天磊禀报严家药田似是出了事。
夏景烨让人去找童格一同来帅帐,并让人先请严婳熙去帅帐等待。
其实严婳熙在被引到帅帐时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之前她请毅王到药田去视察时还那么有自信,见毅王很满意,她还有些得意的,如今才没过多久药田就出了事,她失了面子事小,可她总是不希望在毅王面前出错。
夏景烨在军营时穿着一身戎装,总带着一点战场上的戾气,大多数的女子都容易被这样的他所震慑,有时就连一般男子也承受不住,所以他在兵卫掀开帅帐走进之前就卸去了一身的戾气,还警告性的看了身边的徐天磊一眼,让徐天磊一并放松戒备,这才踏进帅帐。
他一进帅帐就看见眉头深锁的严婳熙,她上前福身,却在站直身子时晃了晃,看来就像快晕倒一样。
经历过严婳熙在考棚外昏倒的经验,夏景烨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原主的身子天生虚弱,严婳熙穿来这个时代后,在严长紘及她自己的调理下,这个身子是逐渐健康起来没错,但只要她的压力大些,这个身子便多少有些撑不住。
严婳熙在夏景烨的帮助下稳住身子,一抬眼就看见他关心的眼神,她露出了微笑,“多谢殿下。”
“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在家休养,有什么要事非得来这一趟?”夏景烨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抓着她的手腕。
严婳熙能感觉到那不是一双富贵娇嫩的手,而是常年持剑长着厚茧的手,重要的是,他的一双手是炽热的,眼神也满是温度。
严婳熙被看得有些脸红,垂首说:“多谢殿下关心,民女没什么事。”说完微微退开了身子。
她的退开让夏景烨有些怅然若失,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望,反而失笑。
夏景烨立刻恢复如常,他大步走到主座上落坐,而徐天磊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对方才的一切视而不见。
等童格也到来之后,严婳熙才说了来意,“殿下,民女此次前来的确有要事要向殿下致歉。”
“到底是什么事,严姑娘但说无妨,本王会视情况处理。”
严婳熙的脸上是真诚的歉意,说得坦然,毫无遮掩,“药田不知为何出了病虫害,除了温室幸免以外,药田有六成都受感染。民女的师妹已经前往药田处理,防止灾情扩大,但对于与军医营签定的契约,已然造成无法交货的情形。”
夏景烨手指在案上敲击着,听到这消息不能说不意外,毕竟他是亲自去视察过药田的,童格也看过,确认药草生长得十分健康,怎么没多久的时间就发生了病虫害?
“严姑娘说有六成的药田受感染?怎么会发生这么严重的灾情?”
“民女也百思不解,所幸温室是隔离的,才得以逃过一劫。”
夏景烨先不急着究责,毕竟他手下将士的需求更为重要,“那么严姑娘可有什么解决方案?”
“民女会向其他药行调拨药材以满足毅军所需,只是毕竟不是我严家药田所出的药材,民女觉得必须向殿下及童大夫说明,做生意首重诚信。”
向其他药行调拨也不是不可,只是夏景烨很重视给将士使用的药材之品质,所以命童格严选药行,并不是随便一处药田所出的药材毅军都会接受。
童格对严婳熙的诚实很满意,但也不得不向她问明是哪家药行,“严姑娘,毅军所使用的药材有严格的规范,你所调拨的药行并不一定符合毅军所需。”
“这一点我明白,童大夫大可放心,我调拨的是冯家药行的货。”
徐天磊一听是冯家就立刻偷偷看向夏景烨,果然看见夏景烨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跟在夏景烨身边许久,自是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他移开视线,见童格正要说话,抢先清了清嗓,引来童格及严婳熙的注视。
“徐副将可是身子不适?”童格疑惑的看着在不合宜的时间清嗓的徐天磊。
“今早一身热汗又吹了风,许是受了寒,回头我就去请军医看看。”徐天磊说完就以眼神示意童格望向夏景烨。
童格依他暗示的看去,就见到面无表情也不开口说话的夏景烨。
他知道夏景烨对严婳熙有着相当程度的宽容,本以为夏景烨会应允严婳熙的处理方式,正想同意,却不想看见夏景烨沉默,他倒不敢答应了,“这……虽然冯家药行的品质是军医营认可的,但军医营一向不喜欢在同一家药商采购太多品项的药材,而且当初这些药材不向冯家药行采买定是有原因,殿下您看……严姑娘的提议是否能接受?”
童格虽然对于军医营的事一向拥有相当大的主导权,但只要碰到与严婳熙有关的事,总是有些不同,他还是决定交给夏景烨来决策。
帅帐之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人人都在等着夏景烨的回答,但夏景烨心里想的却完全不是关于药材供应的事,他觉得心头很闷,不明白严家药田出了事,严婳熙为什么不是先来跟他这个订购的客户商量,而是先去找冯承绍帮忙。
夏景烨很不开心,面上就显得有些冷漠。
这是严婳熙第一次看见夏景烨如此,她十分担心,觉得愧对他对她的信任及看重。徐天磊见陷入了僵局,出声提醒夏景烨,“殿下,严姑娘还在等您的答覆。”
夏景烨一回神就看见严婳熙脸上的担忧,他这才柔和了神色,“严姑娘先别担心,你告诉我目前严家能提供我军多少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