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全十分低调,他的相助只有皇帝当年在潜邸时的几人知道,就连夏景烨也不知情,一直到他临来毅州,皇帝及他母妃才对他提起。
夏景烨来了毅州便让人去查查关于许全的事,得知许全是津凌城中出名的大善人,平日里造桥铺路、行善积德,风评不错。
之后他亲去拜访,承诺若有需要可到毅王府寻他,但许全与皇帝说的一样不忮不求,从没有对他提出过任何要求。
皇帝知道许全的脾性,只能时不时的赏赐他,又因许全低调,不好大张旗鼓地把赏赐送到许府,而是让夏景烨代为转送。
上回夏景烨在东来阁宴请的就是许全,而今日他竟又遇到了对方,方才他在包厢里听见的吵嘈声就是因许全而起。
一听是许全出了事,夏景烨立刻前往他的包厢。
严婳熙知道这位徐天磊口中的“许老”应该对夏景烨颇为重要,便也跟着前去,进入包厢后便看见吊着白眼口吐白沫、全身痉挛的许全。
今日许全在东来阁设宴款待的人名为朱同昌,是医署派来监督这回医考的官员。两人本就是友人,朱彤昌难得来办公,许全当然得作东请他一回。
只是朱同昌不知道许全的人脉如此之广,竟连夏景烨也相熟。
“微臣参见毅王殿下。”
这人自称“微臣”,究竟是什么身分?夏景烨扬手免了他的礼,“你是何处的官员?”
“回殿下,微臣朱同昌,是医署的官员。”
“医署?那你还担搁什么,快为许老把脉。”
“是。”
朱同昌立刻为许全把脉,却对这怪异的脉象没有头绪,想到许全患有脑疾,现在看来脸部表情及身子都无法控制,想来必是脑疾之故,便准备为他施针。
“殿下莫急,许全他患有脑疾,待微臣为他施针,这症状片刻之后应可舒缓。”朱同昌说完取出随身携带的布包,有九根针整齐排列在里头。
严婳熙只消用看的就知道许全是什么毛病,朱同昌既然是医署官员,她便没有多言在一旁看着,急救的时候最忌七嘴八舌,让一个医者发号施令就好。
只是她没想到朱同昌竟是连急救也没做就打算施针,而且穴位还大大错误,连忙制止了他,“不是,现在这情况要针对的不是脑疾,大人你胡乱施针,一不小心会害死人的。”
朱同昌乃堂堂医署官员,被一个小小年纪的小女子说他判断错了,而且还会害死人,只觉对方不知天高地厚,当下十分愤怒,“凭你也能指正我?”
“请大人先让让,许老现在必须先急救而不是施针。”
严婳熙想走上前,朱同昌不让,她也同样不肯退让,最后是夏景烨出声,朱同昌才退了一步。
严婳熙趁机窜到许全的身边,似是需要什么帮助,回头看见夏景烨还专注看着,便喊了他,“殿下,请您帮帮我。”
先别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许老还是父皇的民间友人,夏景烨没敢担搁,立刻上前。
“殿下,请您帮我把他翻成侧身。”
许全生得福态,如今又倒在地上,严婳熙一人要翻动十分吃力,不过夏景烨上前,轻易的就把许全翻了过来。
严婳熙指挥着伙计把桌椅搬开,免得许全因大力抽搐而撞到桌椅受伤,接着又把许全的衣领扯开些避免呼吸困难。
“大人,想借您的外褂。”严婳熙目光对上朱同昌,一开口就要他的外褂。
朱同昌本不想理会严婳熙,但被夏景烨看了一眼,只得乖乖把外褂脱了。
严婳熙把外褂卷了卷,充当了许全的枕头。
许全因为侧躺的关系,吐出的白沫及唾液流到地上,严婳熙见状松了口气,方才再拖下去,他很可能会被自己念死。
不过这只是暂时放心,如果这症状再持续下去,怕是得立刻送医馆诊治。
严婳熙想到了自家父亲,不知道他到东来阁了没有?她甚至担心父亲不知道会不会也像朱同昌一样没见过这种病。
朱同昌是医署官员,却把许全的病症当成了脑疾,可见这个病对大多数的大夫来说还是处于未知的状态。
严婳熙静静等着,没多久,许全的抽搐缓了下来,她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病对当世医者来说特殊又罕见,对严婳熙来说却不是什么大毛病,她对治病的方法有所掌握,却有难言之隐。
她学过这种病的针疗,知道要在什么穴位施针,要为他治疗不是问题,但……她还不是大夫,急救虽行,可现下要进行的疗法会是一种长期治疗,她不能自己为许全施针,否则是犯法的。可如果连父亲也不知道这种疾病,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竟会治疗?而且还得说服父亲为许全施针。
许全既然已经舒缓,严婳熙便让他平躺在地上。
“严姑娘,无须做什么治疗吗?”
“急救过后可以施针了,可是……我还不是大夫。”
“事急从权,你先做初步诊疗,严大夫来后立刻让他接手,便没有犯法之虞。”
听了夏景烨的话,严婳熙才有了底气,怎么跟父亲解释她再慢慢想吧,救人要紧。
“大人,借您的金针一用。”严婳熙说完,没等朱同昌同意就由桌上布包抽出金针,准备在许全的身上落针。
看到严婳熙要落针的地方,朱同昌制止了,“等等!许全这是脑疾,你的穴位错了。”
“大人原先要落的穴位是针对脑疾没有错,许老的病的确是脑疾引起的,但却不是直接针对脑疾的穴位来施针。他这个病叫做羊角风,必须施针加强他的气血循环、疏通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