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哥虽在外人看来?偶尔有些混不吝,但于公事上他向?来?公私分明,这一次是大案,他竟然?把你也带上,除了这个原因也没有别的原因了,当时情况紧急,想来?他也没时间做别的安排,若是他当时不把你带走,只怕他回?来?,你也不在侯府了。”
“我母亲出身于钟家,钟家家规有一条便是婚后十年无出方可?纳妾,我父亲当年求娶母亲,也是当着外祖父的面立了誓的,这些年来?,也当真从未纳妾,是以我母亲在纳妾这事上,向?来?深恶痛绝。她知道大哥哥未婚纳妾,定然?会轰你出去?。”
“轰我出去?吗?”纪南珠心思一下子活了一下,可?随后又沉了下去?。
跟着裴之烬出去?这一遭,她才?知道女子走江湖的不易。
若是就这么轰出去?,她一个途有美貌却无钱无人的女子,定会沦落得极惨。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大哥哥既然?把你带回?来?,想来?也是想好?怎么应对的,有他在,我母亲还是不能真把你轰出去?。”
“其实我母亲……虽表面看着冷,其实心比谁都软,她如?今在钟家照顾我外祖父,这两天应该会回?来?,她要是传你过去?,你去?了千万不要顶嘴,也不要解释其他,你只需让她知道你不是自?愿为妾,然?后就是掉眼泪,哭得越可?怜越好?。”
纪南珠盯着裴若君看,表情有些呆。
她没有想到,裴若君会教她这些。
裴若君让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矜持地装出一脸随意?道,“我自?然?不能白白收了你这么多茶叶。”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醒她这些。
她向?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且这季姨娘也不过是见了几次面的人。
但是一看到她,她就是忍不住想帮一帮她,可?能这便是老人们常说的缘吧。
“其实我都知道的,三姑娘哪里会缺茶叶呢,再说了,那?些茶叶也全都是世子的钱买的,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也不过就是占了一个名头。”
纪南珠说着说着,突觉得喉咙一哽,有些说不下去?,眼泪就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她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素来?也不是这么多愁善感之人,可?这会儿,她真的觉得很感动,只恨不得掏心掏肺报答。
“你怎么说哭就哭啊……我是叫你去?我母亲那?儿哭,不是在我这儿哭啊……”
裴若君这人跟她母亲一样,吃软不吃硬,平素最见不得别人流泪,纪南珠这一哭,直接把她给慌住了,她有些无措地拉起了她的手。
纪南珠让她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难为情了起来?,她用力地止了泪,一边拿帕子抹着泪,一边杏眸含雾看着三姑娘。
“我这一哭,倒像是拿三姑娘教的来?博三姑娘可?怜,可?我真的不是这么想的,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从前不这般的,我也真的不是……不是装出来?的。”
她从前并不会动不动就哭。
许是这段时间积攒了太多委屈,突然?有人这般掏心窝子对她,她一时就有些忍不住。
可?她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哭真不是时候,她想解释又好?似无法解释。
大抵,不是亲身经历,无人能理解她这会儿为什么突然?间哭出来?。
“我信你不是装的,但是你不许再哭了。”裴若君盯着她看:“这让人看见还当是我欺负你了呢!”
“三姑娘是好?人,哪里可?能会欺负我。”
纪南珠赶紧拿着帕子把脸上的泪给抹了干净,随后对着三姑娘展颜一笑。
那?一笑,当真是有几分雨后花开的美丽。
裴若君看得有些失神。
心道难怪大哥哥去?明关州都非得把她带上,这样的女子,便是她都有些心动啊!
只是大哥哥终究是要娶正妻的,当真沦陷了可?怎么办?
裴若君觉得这事万分让人头疼,于是她想了片刻便很快地抛之脑后。
这等子叫人头疼的事情,让大哥哥自?己去?想吧!
“我母亲要是找你,你就照着你刚刚那?样哭就没错。”
有些人哭起来?会让人看着心烦,可?有些人哭起来?,当真是要叫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送给她。
纪南珠便是后一种人,她生得花姿月容,哭起来?梨花带雨又似有千般委屈万般无奈,让人看一眼都心碎。
“好?,我都听三姑娘的。”
“喝茶吧,这茶很好?喝。”裴若君是真怕她又哭,赶紧转了话?题。
“三姑娘,如?若我将来?有幸能做生意?,我一定会开一家茶铺子,以后你的茶叶,全由我奉。”
纪南珠知自?己如?今身无一物,连这话?都是空口白话?,可?她不能连一句空口白话?都吝啬说啊。
至少她会努力去?把这句空口白话?变成真的。
“你不是说我并不缺茶叶吗?”
“三姑娘缺不缺茶叶是三姑娘的事情,我送不送茶叶是我的事情,而?且好?茶难寻,如?若我有朝一日能自?己当家做生意?,我必寻天下好?茶,全都只给你。”
这事纪南珠说得尤为认真。
“真有好?茶,你不应该先给我大哥哥吗?”
纪南珠摇头,眼神坚定,“三姑娘一定是第一个。”
裴若君见她眼神明亮坚定,倒似说真的一般,只觉得有意?思。
可?她并不知道,纪南珠这话?,是真的记了一辈子,也做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