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带着宝娟走进了正堂,赵兰则跟在宝娟身边。
冉强那位宠妾韩氏正咬了一口糕点,眼角瞟到有人进来了,便又哭嚎起来:“呜哇,额滴娘啊您怎么就这样撒手人寰了呀!”
旁边同为冉强妾室的田氏一脸嫌恶地看着她那满嘴的糕点,站直了身来吐槽道:
“行了,先别哭啦,都是家里人,把你嘴里的东西先咽下去吧,也不怕恶心到老爷。”
正堂内的其他人听到了,纷纷掩口偷笑起来。
听到她说那话,韩氏顿了下来,斜眼一看,来人是宝娟,便闭上嘴巴,一边轻轻拍拍粘在嘴边的碎屑,一边快的将嘴里的糕点嚼了咽下去,然后小声地嘀咕了句:
“这不是为了咱们老爷嘛。”
这时,坐在太师椅上的冉强瞪了她一眼,“咳”地警告了声,正堂内便迅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地低下了头。
看着众人安静下来了,他才站起身来,环顾了下正堂内的妻妾儿女们,然后转向刚走进来的宝娟,说道:
“宝娟啊,奶奶刚刚过世,老家华骏县离都城太远了,爹爹有官职在身,实在抽不出空回去奔丧,只能由家里人代爹爹过去了。我跟你刘姨商量过了,老人家过世,要是谁都不回去奔丧,怕是要被县里其他人讥笑了去。所以爹爹决定,让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嫡女的你代为奔丧。”
这话一出,刘氏吃惊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但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心里直犯嘀咕:
老爷,这事不是您才决定的嘛?什么时候跟妾身商量了?
这位刘氏是目前冉家的当家主母,也是冉强的第一位正妻。她的父亲还是冉强在华骏县求学时的老师呢。
当年冉强高中后,便离家进了京都,等再回来接她跟孩子的时候,冉强在京都已又取了宝娟的母亲林氏。
林氏的父亲当时还不是正三品怀化将军,而只是从四品忠武将军。但从四品,对刚入仕途的冉强来说,已是高山般的存在,已经有了正妻的冉强,当然不可能委屈林氏做妾,所以只能委屈刘氏降成妾室,抬林氏为正妻了。
对于冉强的这个安排,刘氏自然颇有微词。但她父家什么身份,林家又是什么身份,她就算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能听从了冉强的安排做了妾。再加上冉强的言语哄诱,刘氏根本怨不起来。她觉得,冉强跟那些负心汉还是有差别的,起码不会另取了妻室之后就抛弃了原室妻子儿女。
于是收拾了行囊,带上孩子跟随冉强一起去了都城安居。
说起林氏,第一次见到她时,刘氏就在内心惊叹于她的美貌。虽然是武官家庭出身,但林氏言谈举止非常的儒雅,她一个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在林氏面前都自觉被比了下去。
而且林氏待人非常亲和,与都城别家小姐有着很大的差别。
原本对她心存芥蒂,但相处下来,还是被林氏的真诚所打动,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甚至胜似亲姐妹了。
只可惜林氏走的早,只留下宝娟这么一个孩子,孤苦无依。
后来冉强又取了两室姬妾,那两人仗着自己家在都城,而且母家都在京都有官职在身,一直瞧不起刘氏这个从小县城里走出来的学堂之女。尽管冉强将当家主母的位置让她担任,但那两个机器姬妾却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对当家主母尚且如此,更别提已经丧母,孤苦无依的宝娟了。
收起了回忆,刘氏看向跟前的宝娟,宝娟则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别的地方在笑,有道晶莹剔透的口水滴落了下来。
看着她这模样,众人纷纷掩嘴偷笑。
很明显,冉侍郎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在对宝娟说的,而是在跟她旁边那位赵兰说的。
赵兰上前一步,刚要说话,这时,外面的小厮便大声地通传道:
“贵客到!”
话音刚落,全府上下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哭声,哭声还彼此之间连贯有呼应,进门的贵客一脸惊愕地走进来,看到冉侍郎,便上前欠身作了个福,说道:
“亲家公节哀。家母年纪老迈,不便出门,妾身代家母过来,聊表心意。”
说着,便一摆手,跟在她身后的小厮便将手里用白布包裹着的一个箱子递上前。
冉强看了一眼,点点头,吩咐旁边的管家收下了,便请眼前这位贵客落座闲聊,而周围的冉府内的人还在卖力地哭嚎,丝毫不敢懈怠。
眼前这位贵客,赵兰是认识的。她便是怀化将军的二公子的夫人,说起来,算是宝娟的二舅娘。
二舅娘回头看了看,现宝娟跟赵兰就站在旁边呢,便勾勾手说:
“赵兰,快把宝娟带过来,让舅娘瞧瞧。”
听到她的吩咐,没等赵兰拉上她,宝娟就自己蹦蹦跳跳地来到二舅娘身边,高兴地“舅娘舅娘”地叫着。赵兰跟在她身后,也跟着露出了笑容,然后在二舅娘身边欠身做了个福,说道:
“见过二少夫人。”
二舅娘笑着朝她点点头,说道:
“好好好,看看咱们宝娟圆润的小脸蛋,多亏有赵兰在照看着,她真是被将养得极好呢。”
这话听得,一旁的冉强脸都绿了。
什么叫多亏赵兰照看,宝娟平时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福利出钱出力的,难道不应该是我这个父亲把她照看的极好吗?
“唉?”二舅娘看看正堂内,问道,“亲家公,不是说老夫人过世吗?正堂怎么是空的?你们不守灵,这就让她入土为安了?”
冉强尴尬地笑着回答:
“家母是在老家过世的,老家离京都路途遥远,刚收到消息,我就立刻让人在正堂摆放牌位,让子孙们先祭拜着,您也知道,我这有官职在身,拿着朝廷的俸禄,不便离开太久,所以现在正打算着,让作为家里唯一的嫡女宝娟代为回去奔丧呢。”
听了这话,二舅娘环顾了一下冉家正堂,正堂里一帮哭的死去活来的人里,要么是妾室,要么是妾室所生,看来看去,还真是只有宝娟身份正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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