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顿了一下,心思玲珑的她一下就明白了谢翎的意思,说:“奴婢去厨房问问。”
谢翎回屋,坐在圆桌上,崔荷躺在床沿,看见他回来,便撑着后脑勺坐起,说:“去干什么了?”
谢翎:“要了点吃的。”
小厨房的速度很快,红袖和绿影端着食物进门,谢翎在圆桌用膳,崔荷坐在床头喝粥,二人分席用餐,谢翎先她一步用完膳,崔荷吃了半碗就不要了。
洗漱过后,崔荷坐在榻上消食。
两个丫鬟收拾残局,目不斜视地端着东西离开。
这两个丫鬟和金穗银杏看上去毫无差别,但是比起两个活泼的丫头,她们则显得沉稳许多,眼睛从不乱瞟,心思全在主子身上,有的时候崔荷还没说话,她们就知道崔荷要干什么了。
公主府的一等大丫鬟果然出色。
吃过晚膳后,谢翎走到书架旁找闲书消磨时间,他翻开一本游记,看到上面有崔荷的牙黎,牙黎用玉片制成,上面粘了干花,用桐油刷了一遍,干花牢牢粘附在了上头,十分别致。
谢翎想与崔荷说话,一回头就看到崔荷躺在床上,望着屋外的两个身影发呆。
他轻笑了一下,说:“这两个丫鬟不是挺好的吗?哪儿像是来监视的了。”
崔荷回过神来,鄙夷地撇了撇嘴角,解释道:“你懂什么,最不起眼的才是最好的监视对象。”
谢翎点头赞许:“不错,我们与西戎人打埋伏战,总会找些士兵扮作不起眼的植被,关键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崔荷嗤嗤笑了起来,翻身趴在床沿,脑袋枕在手臂上,笑得有几分狡黠,说:“我可告诉你,往后你得对我好些,她们的眼睛和耳朵就是笔,你的一言一行全都会纪录在册送去我母亲那里。”
谢翎慢慢踱步到塌边坐下,抬眼望向窗外弦月,他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问:“若我对你不好呢?”
崔荷冷哼道:“她们当然是状告你,让你丢官罢爵。”
谢翎扭头与趴伏在床头的崔荷对视,月光透过窗牑,皎洁的月色撒在她娇妍的面容上,像是为她施加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朦胧又清丽。
他的声音极轻,像是恐惊天上人,不敢高声语。
“若是好呢?”
崔荷愣了片刻,怔怔的看着谢翎,他墨发披散在肩头,往日硬朗的面容在月影的照耀下变得温柔起来,他嘴角挂着的浅浅笑意让她心脏急速跳动起来。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需刻意装点,只要他想,便像是温柔的春风,让人陶醉。
崔荷不敢直视,低头看向枕头上的鸳鸯戏莲图案,小声嘟囔:“那自然是加官进爵,好处多多。”
谢翎满意一笑,幽深的眼底藏着算计,“好处这样多,那我得抓紧机会了。”
崔荷:“什么机会?”
“讨好郡主啊。”
第42章
夜凉如水,天边的弦月挂在槐树枝头,孤身只影,唯有两颗黯淡的孤星作伴。
月色朦胧,廊檐下有风吹动了灯笼,灯笼摇曳的影子映在窗户上,透过窗纱投射进了屋里。
已经过了立春,理应回暖,但夜里仍旧渗着丝丝凉意。
凉风骤起,撞击在窗牑上,有风从未关严实的缝隙里钻进来,将放在梳妆台上的书卷翻开。
屋里的角落里有铜鹤灯座亮着,光芒微弱,聊胜于无。
凉风灌入,吹动了灯芯上的焰火,也掀开了拔步床上的轻纱帷幔。
谢翎躺在罗汉榻上尚未入睡,听到风声,他扭头看去,片刻后,才起身走进里间关窗。
合上窗牑,搭上锁扣,再检查了一遍,确认不会再有风灌入,才转身离开。
越过拔步床,他脚步停顿了下来。
三更天的梆子已经响过,廊下值守的红袖绿影已经去了旁边的耳房,此刻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槐树被风吹动时发出簌簌响声。
风声惊扰到她的睡眠,崔荷手脚冰凉,被窝冷得可怕,唯有蜷缩起身子取暖,忽然身上一重,有人替她盖了一层棉被。
崔荷睁开眼,就看到了谢翎正在为自己添被子,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谢翎坐在塌边,给她掖了掖被子,解释道:“没关紧门窗,有风泄了进来,现在你还冷吗?”
崔荷忽然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太冷了,我去喊金穗替我拿个汤婆子。”
谢翎按下她的肩膀,说:“大半夜的,丫鬟都睡下了,烧个汤婆子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那怎么办,太冷我睡不着。”崔荷重新缩进被褥里,冷得直哆嗦。
谢翎望着崔荷床上的两张锦被,他的那张此刻正盖在最上面,屋里也没有第三张被子了。
“其实汤婆子哪儿有活人暖和。”谢翎侧过半张脸,看向外间的罗汉床,罗汉床哪儿是睡觉的地方,他睡了几天,腿脚都不能完全放平,躺在上面特别的憋屈。
若能回到宽敞的拔步床……
谢翎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于是开始了旁敲侧击,他以为自己暗示得足够明显了,但是崔荷竟然与他背道而驰。
崔荷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聪明。你快去替我喊她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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