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突然笑出声来,止不住了那般,俄而,俊逸的面容变得狰狞,他止住笑意,讥讽道:“是又如何,我就是关家的一条狗,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你爹与西戎人通敌的信件还是我送出去的,郾城的大门也是我打开的,你爹还是被我捅死的,你知不知道,他不可置信的样子,嗯,就是你现在这样。”
萧逸挑衅的目光落在谢翎的脸上,嘴角扬起,隐隐含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谢翎握着弯弓的手收紧,呼吸渐渐加重,森森杀意涌上眼底,身后的崔荷察觉到谢翎不加掩饰的怒火,她连忙出声提醒道:“谢翎,你别信他的话,他骗你的。”
是不是骗他的,谢翎自有判断,当年王笛能逃脱嫌疑,便是消息送出那段时日,他一直跟在父亲身旁未曾离开,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都已死了,因此他无法肯定萧逸所说的话是否完全属实,但其中必定是真假掺杂。
不管如何,萧逸今日难逃一死。
他抬手示意,侍卫们一拥而上,萧逸被围在中间只能应敌,但他伤了右手,一直以左手执剑,落了下风,被击杀的连连后退。
“你们都停下,再有人敢动他,我就把她杀了!”二当家回来了,怀里还带着一个谢语嫣,为了以防万一,萧逸让他去了一趟梅园,将谢语嫣抓来以备不时之需。
“哥哥!”谢语嫣被他夹在腋下,瘦弱的身躯半点都挣脱不得,哭得涕泪横流。
侍卫们不敢上前,谢翎也被擎制住了左膀右臂,他抬手示意不许轻举妄动,目光紧紧盯着他们几个,高声说道:“我奉劝你们最好放了她,否则不管你们逃到天南地北,我也一定会追杀你们到底。”
萧逸来到二当家身边,他手臂受了轻伤见了血,但他面不改色,冷冷嘲讽道:“你的话说早了,你擅离职守,不顾皇帝生死,只怕是你谢翎命不久矣。”
“是吗?你就这么相信关荣膺吗?禅光寺里的那群和尚山匪,只怕如今已成了宋喻的刀下亡魂,我也想知道,你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萧逸不敢确定谢翎话里的真实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望向太庙方向,始终不见烽烟升起,难不成真如谢翎所说,他们的计划已经被识破了?
萧逸与二当家的对视一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局势对他们不利,先活命再谈以后!二当家与萧逸搭档多年,一眼便读懂对方眼里的意思,当即抱着谢语嫣且战且退一路往院子外面撤退。
虎鹤园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将府里的人吸引来了,看见凶徒持剑行凶,丫鬟小厮纷纷躲起来不敢靠近。
二夫人原本躲在院子里,但知道谢语嫣被挟持到此处后,整个人险些晕厥过去,跌跌撞撞跑来,看见他们二人挟持着谢语嫣,尖叫着要靠近,但是附近的侍卫及时拦住了二夫人。
谢翎走出虎鹤园,站在院门口冷静地看向逃跑的二人,搭箭开弓,一道箭羽破空声咻地射出,正中二当家后脑,因为力道之大,竟才穿透了他的脑袋,他双眼瞪大,直直倒地,连半句话都没有留给萧逸。
萧逸目眦尽裂,巨大的悲恸涌上他心头,但来不及悲伤太久,眼看着谢语嫣要溜走,他一把捞住谢语嫣挡在自己身前,再也顾不得其他,背过身来正面对上谢翎,以防被谢翎一箭射杀。
锋利的尖刃抵在谢语嫣的脖子上,萧逸眼底一片猩红:“谢翎,你当真不怕我杀了她?”
谢翎不理会他,继续搭起弓箭,抬手瞄准了他,萧逸抱起谢语嫣挡在自己面前,疯笑不已:“谢翎,有种你就开弓,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二夫人扑了上前要挡住谢翎,谢翎的弦发出一声剧烈的嗡动声,离弦之箭被弹出,二夫人追赶不上,眼睁睁地看着箭羽笔直地射向谢语嫣。
萧逸冷笑不已,暗骂谢翎狂妄,可下一刻,箭羽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弧度穿透了他的太阳穴,临死前,他仍不敢置信,脑袋上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可身体已经没有半分气力挣扎,直挺挺地倒了下地。
萧逸嘴角冒出温热的血液,浑身抽搐起来,不过须臾的功夫,眼睛便睁大不动了。
温热的血液溅射在谢语嫣的脸上,她跟着重重地摔倒在地,被趔迭着跑过来的二夫人抱进了怀里。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院子里哭声与议论声骤起,谢翎阔步来到二夫人面前,屈膝跪下认错:“二婶,事态紧急,您要打要骂,我都不会还手。”
二夫人不答话,心里知道谢翎不会真的不顾谢语嫣死活,但看着他冷硬对待亲人,只觉得一阵后怕,此时顾不得谢翎,低头抱住自己唯一的女儿哭泣,以发泄心中的害怕。
谢语嫣扯着母亲的衣袖小声说:“母亲别哭,阿嫣没事了。”
冰凉的小手擦去二夫人眼角的泪水,二夫人止住哭声,抬头冲她扯开一抹笑容,也不管难不难看,下一刻又控制不住抱着谢语嫣掩面而泣。
崔荷来到谢翎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惶然无措问道:“谢翎,我母亲……你带我去太庙,我不放心。”
谢翎愧疚地看了二夫人一眼,撑着弯弓起身,站直身子后,将弓箭递给侍卫,转身搀扶着崔荷,见她惊惧交加,心里也并不好受,正欲安抚,晴空之上忽然出现一道红色的烟雾。
那是宋喻给他送来的信号!
“你别担心,快看天上,这是太庙里发出的信号。”
崔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红色的烟雾信号,只是不明白是何意思,直到谢翎解释了一遍才安下心来。
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是否也察觉到她徒然激动情绪,狠狠踹了她一脚,崔荷闷哼一声,扶着谢翎的手微微发白。
她躬身弯腰,马上就被谢翎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