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以为谢翎当下便要冲进去报仇,却不料谢翎意外平静,一如往昔在府中勘探,只是在回到府衙后将自己关在屋中三日都不曾见过人。
再出来时,谢翎已一切如常,唤他进屋与他交代了许多事,白鹤领命后便着手去操办。
——
唐诚这几日过得不甚安好,夜深人静时,竟听到了铁石敲击之声,他推搡着自己的夫人,夫人翻了个身不肯搭理他。
唐诚赤脚下床榻,趴在地上听,声音似是从地下传来的。
奇怪,为何突然停下了,难道他听错了不成?
如此反复了好几日,唐诚终于没再听到。
仓廪下虽然有暗道,但岔路出口众多,且他请机括大师设计了一道单向石门,重达千斤,单凭人力是无法从外面挖进来的。
而且那些运粮的士兵早被他暗中杀害,应该无人得知粮饷就在自己床底下的才对。
一旦生疑,人就无法平静下来。
某日,他趁屋里无人时悄悄下了密道检查,确认无事后才安心返回。
又过了几日,谢翎不知从何处运回了一批粮,直接送到军营的仓库里,当着众人的面检查了一番,并把本月拖欠的余粮发放了,还保证下月月饷照常。
众人亲眼所见,又得了谢翎的保证,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唐诚坐立不安,派人去寻王笛,却被告知王笛收拾包袱走了,怎么会如此!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谢翎如果真从密道里找到粮饷,为何不来治他的罪?
这到底是他从外面凑回来的粮,还是从他密道里挖出来的?
是否该再次下去检查一番?
正当唐诚犹豫时,坐在他身侧的夫人抱着怀里的外孙推搡了他一下:“老爷,女婿问你话呢。”
唐诚抬头,才想起来今日是外孙的满月酒,宴请了松洲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军营里的下属也来了不少,本来也该把谢翎请来,但谢翎却一直不见踪影。
见不到谢翎,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想起汴梁来的苏大人也在席上,唐诚搪塞了自己女婿几句,转头便去找苏大人,苏大人一问三不知,更加剧了他的怀疑。
他派人去府衙找自己两个庶女,没想到她们一起来了。
唐诚着急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莺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唐诚,唐诚夺过来翻阅,越看越是心慌,谢翎竟然要向长公主奏报他私藏粮饷一事,可是为何不当场发难,反倒秘而不宣,太蹊跷了。
“这是哪儿来的,莫不是他用假的诓骗你们。”唐诚疑心病重,如今还未慌了阵脚。
“是在他书房里找到的,我们这些时日与谢翎身边的副将白鹤打好了交道,今日有意灌醉他偷了他的令牌,遣走院子里的士兵后,妹妹进屋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藏得可深了。”
燕娘斩钉截铁道:“是啊,爹,我把他的书信都看了一遍,都是家书,唯有这封是奏报。”
唐诚沉吟了片刻,挥退两个女儿,独自一人回了院子。
掩上房门,偷偷找出钥匙打开床底下的密道,他打着火折子走进了密道中。
密道幽深曲折,他点燃安在墙上的油灯,沿着墙壁摸索而去。
终于进了一个宽阔的地下密室,熹微的光线中,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麻包袋成百上千摞在地上,仔细一数,数量分毫不差,而且他上次来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根羽毛在上面,也不曾被人动过。
说明密室不曾来过人!
他眼皮直跳,暗叫不好,转身疾步往密室外走去。
狭长的密道里,昏暗的油灯明明灭灭,他走路的时候带了风,将油灯吹熄了。
视野前一片昏暗荒芜,他只能听到自己在黑暗中粗|重的喘|息声。
他手里的火折子早掉了,只能摸着黑爬出密道,密道里虽凉爽,但他出来的时候仍出了一身汗。
眼前有一道透亮的光线,那是密道的出口,他迎着光线飞奔而去,从床底的密道里爬了出来。
没想到迎来的却是驾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
明亮的光线中,他看到谢翎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冰冷的剑刃已经划破他的肌肤。
在这一刹那,他的手脚发软,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听到谢翎冷漠又严肃的声音传来:“松洲指挥使唐诚侵吞粮饷,私造龙袍,意图谋反,罪该问斩。”
——
松洲一事被他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汴梁,给大长公主递了密信。
随后他开始着手处理松洲善后之事。
唐诚被捕后,松洲落入他的掌控之中,当初他用大长公主给的虎符调动了驻扎在二十里开外的军营粮仓来充数,如今找回丢失的粮饷,自然要归还回去。
他还抄了唐诚的家,没想到光是一个唐府,便足以抵松洲士兵粮饷十年之多。
看着一箱箱奇珍异宝与沉甸甸的金银珠宝,谢翎眼底却毫无波澜,这些抄出来的东西都要运回汴梁充盈国库,与他无关。
白鹤在一旁记录,苏大人从旁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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