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月最后把心放到肚子里,真信了这番故事,想着下午看到柳绵从内而外散发的欣喜愉悦之情,沈思月心情也好了几分。
到了晚上用膳都比平日多吃了几口,让细心留意到了这点的柳绵忍不住一喜,和安禾对视一眼,意思心照不宣,看来真有用!
这边话说回来,楼谪看着柳绵一会儿时间就被太阳晒得粉红的皮肤,不自觉就伸一只手用温凉的手背给柳绵冰了冰。
柳绵下意识地战栗了一下,小小的脸被另一只大手遮挡在前,隔绝烈阳,一双杏眸抬起奇怪地看着自己。
楼谪才恍回神发现自己刚刚摸人家脸的动作有些唐突,他现在可是在古代!还是汉子哥儿有别的古代!他刚刚在干嘛啊!太失礼了吧。
楼谪慌忙地收回手掩饰自己刚刚的莫名其妙,然而背过去的手背已经不见凉意,尽是刚刚碰到柳绵温热脸颊的触感,就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的。
楼谪让柳绵在一处屋檐下稍候,湖中亭离此还有一段距离,不像前两日若是太晒便在室内逛逛避避太阳,柳绵那细皮嫩肉的,晒一会儿看着怕是得起疹子。
楼谪迅速地买了把油纸伞,又要了两杯清甜可口的冰镇绿豆汤,才转身去找柳绵。
柳绵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杯绿豆汤,看着撑开油纸伞的楼谪有些哭笑不得,“我哪有这么娇气,不必的,我要是需要刚刚在家中就拿伞了,哪用再买一把,快退了吧。”
楼谪对于柳绵时不时突如其来的嘴硬适应良好,他一个身形高大,皮肤古铜的硬朗男子撑着带着粉色花朵的油纸伞眼睛都不眨一下,张口就来道:
“是我娇气是我娇气,是我不想晒太阳,快来吧,小少爷,等会儿就赶不上诗会了。”
楼谪一手拿着绿豆汤,一手拿着伞柄不好拉柳绵。
柳绵听了这明显哄人的话语弯了弯眼,乖乖站进伞下,空出来的手自然地搭在楼谪撑伞的小臂上,在阴影下低头抿了一口冰凉的绿豆汤,不自觉抿唇轻笑,就甜滋滋的。
撑着伞,喝着绿豆汤,本来觉得又热又长的路也没有那么难捱,二人很快便到了安陵湖。
湖中不少游船,尽是些才子佳人相约其中,湖中心有个亭子,因此得名湖中亭,此处风景秀丽,山高水清,纵是酷暑仍有凉凉的清风徐来,相当适宜,县中有些文采的书生皆爱往来于此,经常有诗会在此举办。
悠悠丝竹声在湖面轻荡,楼谪第一次这么设身处地地感受古时风情,呼吸自然之气,正感心旷神怡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破坏了此时的意境。
“呦,这不是我们威名赫赫的柳公子吗?许久不见啊,怎么回事,听说你弄什么招婿,真是好笑,哥儿招婿我还是头回听,要我说你个哥儿瞎折腾什么啊,最后招了个臭名昭著的村中猎户。”
“呦这给我心疼的啊,你看看你这么犟有什么用,还不如嫁给我呢,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想要什么都任你挑选。”
湖中亭除了可乘游船抵达还做了石板桥直通中心,此时楼谪和柳绵正准备向着桥头走去。
被声音吸引,楼谪低眸看了柳绵一眼,柳绵面不改色,清冷的语气淡淡道:“不必在意,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一身绫罗绸缎,打扮得仿佛花孔雀的男人兴高采烈地过来便听到柳绵这般冷淡的话语,那张周正帅气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柳绵!你说谁无关紧要呢!你看看现在整个安陵县谁敢要你,我愿意收你是你的福气!”一个大男人毫无城府,开口便是大吵大闹。
柳绵不想跟这个脑子缺根弦的草包公子浪费时间,拉着楼谪就加快了步伐。
此时的动静已经吸引来了不少人,都对着此处窃窃私语,大多都认出柳绵和那闹事者来。
一个公子在画舫上揽着半露香肩的女子,探出头来,发笑道:
“我道是谁呢,果然,全安陵敢下我们程少面子的也就只有柳府的柳绵公子啊!柳公子这又是何必呢,你一个哥儿,跟我们程少不挺好,现在好了,要嫁给村里的猎户,那清贫日子你如何过的啊?我看我们程少也是余情未了,柳公子你说两句好话,说不定我们程少就心软了呢。”
“哈哈哈。”周围狎促的声音此起彼伏,令人不适。
楼谪眉眼已经微微下沉,柳绵见息事宁人没用,手中尚未喝完的绿豆汤径直一泼。
画舫上刚带头调笑的人完全没料到柳绵竟敢如此,用昂贵的玉石发冠束起的头发黏在一起,还有绿豆沙从脸上滴到华贵的锦服上。
周围寂静无声,王牧吉一下炸开了。
“柳绵!你找死!你你你怎么这般泼辣!简直不可理喻!”
王牧吉松开揽着的美人,指着柳绵很是生气,差点都要直接翻船下去,然而偏离船头有一小段距离,让王牧吉气得直跺脚,喊船夫赶紧靠岸。
柳绵冷眼斜睨了他一眼,“王公子管好自己吧,你这天一热就爱胡言乱语的毛病可得改改,这杯绿豆汤请你喝,正好冷静冷静。”
楼谪收回腕间准备弹射而出的石头,看着柳绵盛气凌人的模样眼睛一亮,又是被好兄弟帅到的一天呢。
刚刚跑到前面来拦着二人去向的程逍年一顿一顿地转头看向柳绵,柳绵漂亮的远山眉轻挑,“程少爷?让一下?”
程逍年害怕地退了退,果真是没见过这般泼辣的哥儿,继上次扇了一家公子巴掌后,又添一笔光辉事迹。
一身狼狈的王牧吉下船火冒三丈地追来,越过程逍年就要去抓柳绵,程逍年张了张嘴,“算了,牧吉,你跟一个哥儿计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