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后,楼谪先去了原主父母的坟头,给两位各上了三炷香,烧了些纸钱后跪下认真地磕了个头。
“楼谪无意冒犯,奈何阴差阳错,即是异世便为新生,楼谪谢二位生育之恩。”
楼谪虽然来的突然,但没有楼父楼母生育之恩,提供了这具身体,他可能无处容身成为孤魂。
楼谪刚刚在家中水缸中看过楼大的样貌,剑眉星目,五官深邃俊朗,除了古铜色的皮肤比现代的他黑了一些,其他与现代的他极其相似。
甚至连身高身材也相近,近乎一米九,浑身肌肉,不过楼大是实打实山中打猎锻炼出来的一身腱子肉紧实非常,而楼谪却是在健身房为了保持健康体魄塑的一个虚形。
一切都巧合的不可思议,仿佛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穿越这么玄乎其玄的事情都发生了,可能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楼谪又将之前在楼大的房中取的一套旧衣物折叠整齐放在两个坟包旁边,用黄土掩埋成一个小包,在上面也插了一炷香,将准备好的一杯清水倒在地上,楼谪沉默良久才轻道:
“来世幸福安康,一路走好。”
“我会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也会帮你报仇的。”
三个坟前的香徐徐地燃着,青烟袅袅。
随着楼谪最后的一字落定,醒来后一直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奇迹般地平复下来,那种时不时地晕眩感彻底消失。
楼谪最后对着三个土包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自此,世上再无楼大。
祭拜结束,楼谪拿起放在一旁的弓箭,这是楼大家中的捕猎工具,楼谪现代假期闲暇时精修过箭术和马术。
木箭破空带着十足的力道,穿过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在楼谪走过去的途中就归于平静,楼谪没什么表情地把红瞳涣散的野兔扔进了背篓。
箭术老师曾夸奖过他天赋极高,若是生在古代必然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那时楼谪只是轻笑着老师过誉,而如今的楼谪却只剩苦笑,只道世事无常,谁能知道当初一时兴起的学习如今还真派上了用场。
“不好意思,遇到我算你倒霉了,小兔。”
楼大的房子依然在山脚下,邻着河水,前几年楼大挣钱后将小茅屋重新修缮了一下,不再是遮不住暴雨的茅草屋,换成了小木屋,一室一堂仅供一人容身。
楼谪自小家境殷实,还真从未吃过什么苦,但他研学多年,自然知道古时的经济水平,他心境平和,倒也能接受这骤然的落差,只是更坚定了些要收拾那李氏歹毒夫妇二人的心,原身实在受了太多委屈。
要知道楼父楼母给原身留下的房子可是村中少见的青瓦房,更有三间里房,加前院鸡鸭,和后山良田。
楼谪回屋后,又提着桶去河中打了些水,打算烧柴起火,准备先洗个澡,再找光林村村长协商此事。
楼谪提着木桶回去的时候,却见夕阳下,有人在小屋门前左顾右盼,往里探头。
一只手轻松提着桶,一手按住那人的肩膀,那人往里探望的头专心致志,被肩上突如其来的压力吓了一跳,一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扭头看见楼谪那张冷峻的脸庞更是大惊失色,动作夸张地往后退步。
楼谪轻蹙着眉反应极快地侧身,才没因为这人的动作打翻水桶,
“李晟,你来干什么。”
眼前这个揣着肚子,一脸做贼心虚的黑脸小胖就是李赫家的大儿子,楼大的表弟,年纪虽小但坏心肠可不少,楼谪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李晟也是心里有事一时被吓到了,而如今回过神又扬起笑容,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要揽住楼谪,“哥,听说你今天赢大钱了啊。”
楼谪没理他,直接冷淡地避开了李晟的胳膊,面不改色地踏进自己的小院,将水倒入有些陈旧的大锅里,对着柴火灶有一瞬间的停顿,幸好理论知识足还有原身的记忆,最终还是成功地烧上了水。
而李晟则一直跟着楼谪前后不停嘀咕着,这房子本来就小,楼谪生好火,从灶台后起身,冷冷地看了一眼把路挡一大半的李晟。
李晟还在滔滔不绝,被肥肉挤成青豆大小的眼睛左右打转,眼神落在楼谪放在角落的精米上,嘿嘿一笑,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凑在楼谪身边,也不介意楼谪不待见他的态度,毕竟昨天才挨过打,心情不好也正常。
“哥,我就说这赌坊是个好地方吧,昨天挨打纯属意外,你看,今儿不就又赢回来了。”
听到这话,楼谪剁着兔子的刀狠狠落在木砧板上一顿,忽然原身没放在心上的记忆在脑海里清晰,连成一线。
这李晟和楼大并非什么兄友弟恭的表兄弟,甚至楼大幼时寄人篱下时还受了不少这小胖的欺负,楼大自幼丧亲,即使外表坚强,但内心还是缺爱的,后来李晟对他表示亲近后,楼大基本没有犹豫就接纳了这个一时顽劣的表弟。
而如今换了个芯子,楼谪一眼看出端倪,李晟跟原身关系好起来之时是三年前,楼谪已经有本事独自生存,十几岁的小孩自己在山上打猎,甚至有本事去城里做买卖。
李氏夫妇上有老下有小,经常卖惨说家中掀不开锅,原身还会偶尔将猎物送去给李氏那对黑心夫妇做孝敬。
李晟也会缠着表哥让他带着去城里长长见识,楼大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就这样一来二往,两人的关系好了不少,没人教导,楼大哪知道赌坊是能吃人的地方。
一次带着李晟去城里卖货的时候,李晟悄摸声带着他到了赌坊那个巷中,跟他说那是好地方,能赚很多钱,非要进去看看,赌博这种东西对于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楼大而言是新奇的,在赌坊里大家都称兄道弟,从没感受过这种氛围的楼大毫无疑问地走上了不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