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眼角余光中,老太太一如既往地严肃,沉默地捧起茶盏吹了吹,揣摩不出对这件事的态度。
&ldo;我当然是怕自己以后下地狱,活着的时候配合某些人虚情假意,死了还要和他们再见面。&rdo;祁封道。
豪门里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不少,出轨而来的孩子大多受制于身世,懦弱畏缩低声下气,在打压中不成气候。
而祁封不是这样,他气质阴郁喜怒无常,让人不由地心生警惕。
与此同时他已经彻底脱离窦家,生活和事业都无需倚仗别人。他没反咬窦家一口,就已经值得家族庆幸。
方悦秋因而感到棘手,很不愿意与祁封打交道。
正好平时祁封懒得和窦家往来,递了邀请也不会接,所以方悦秋也权当祁封不存在,偶尔见一次面走个过场。
碍于最近听到风声,得知贺律师要为祁封做事,方悦秋怕两人连手会对窦家不利,才胆战心惊地主动拉拢这人。
她内心已经非常烦躁,面上则佯作听不懂祁封话里的讥讽,维持着体面与优雅。
方悦秋和气地说:&ldo;小容和我们过得好好的,你突然要他搬走,就算我们舍得分开,孩子也适应不了这种转变。&rdo;
祁封重复了一句她的用词:&ldo;适应不了……&rdo;
这话一问,容念便听出了阴阳怪气的轻蔑。
可方悦秋大概太过紧张,以至于毫无察觉,或者是为了下台阶,干脆忽略其中深意。
&ldo;是啊,这么草率地让孩子换环境,别人心里没有安全感。&rdo;她解释。
这话其实有点道理,对于孤儿来说,要是频繁地更换抚养者或资助人,状态大概会变得自卑彷徨。
但安在容念身上,就有几分好笑。
容念努力克制着表情,心里泛着恶心,身体很乖地顺着方悦秋的话点了点头。
他怂恿祁封搞破坏,祁封转头拉他下水,他可不会配合着冒险。
祁封对容念的表现并不意外,近乎欣赏地笑了起来。
他质疑方悦秋:&ldo;人家没逃都很难得,离开了还能没安全感?&rdo;
&ldo;你要这么讲就曲解这边了,我一直把容念当小儿子看待。&rdo;方悦秋温和又不失强硬地说。
她看了眼老太太,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她再大大方方道:&ldo;如果你对这里有心结,尽可以讲出来,误会都可以解开。至于小容,我们早就是一家人,我会帮衬着一直到他独立。&rdo;
容念心想,以你儿子人菜瘾还大的作死程度,我活不到律所试用期结束顺利转正。
&ldo;我听说过不少次,窦洋隔三差五欺负你所谓的小儿子,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傻,觉得你们是一家人?&rdo;祁封道。
方悦秋被问得语塞,老太太这时缓缓朝祁封开口。
&ldo;之前每次问结婚的事,你都说工作忙,既然现在有空闲了,不如早点定下来,其他的往后再做也不迟。&rdo;
祁封似笑非笑地说:&ldo;我没有成家的打算,不劳您费心了,也建议您别多管,省得给自己添堵。&rdo;
家宴已经开场,窦父在招待各路亲戚,佣人们开始端来私厨精心准备的冷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