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呼吸逐渐微弱,生命迹象一点点消失时,宋闻璟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情感突然爆发出来,双手捂住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无法思考,无法言语,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李英华女士结束了被病痛折磨的最后时光,也结束了她悲苦的一生。
应忱看着医护给宋奶奶盖上白布,宋闻璟突然试图抓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人,应忱连忙上前挡在了宋闻璟面前,他遮住他的眼睛,挡在他面前。
alpha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宋闻璟完全嵌在怀里。
怀中的beta连哭泣声都很小,胸前湿润了很大一片,应忱扶着宋闻璟的腰,才防止这个人往下滑。
他们没有什么亲人,丧事也在很短的时间全弄妥当,完全简化,宋闻璟遵循奶奶的遗言将她火化。
下葬前一天,应忱告诉宋闻璟说那棵榕树现在被保护起来了,周围不能放骨灰进去。
宋闻璟这几日几乎没进食多少东西,睡也睡不好,更瘦了,他伸出手拉着应忱的袖子,喃喃地说那怎么办?这是奶奶唯一的心愿。
应忱看着他消瘦的脸就头疼,拿着一碗鱼片粥,说他喝一点,他让人去想办法。
可宋闻璟乖乖喝了,没多久就吐了,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一通折腾下来,甚至只能靠打点滴维持身体不倒下去。
他也很想睡觉,可是夜里总觉得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几日后剧痛褪去,心脏像是被无端挖空了一块,空洞的感觉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
仿佛所有的能量都被抽空。
宋闻璟反复回想和奶奶最后那段谈话,他觉得是自己的错,他不该那样就跑出去。
明明在奶奶最后的时光,他未曾说出口的“我爱你”变成了内心的刺,拔不出,只能留在那里发炎化脓,一触碰就是一道伤口难以愈合。
应忱的办事效率非常之高,赶在奶奶下葬那天解决这件事。
宋闻璟听他说这棵树几年前被拉进“古树名木保护工程”,周围还拉了保护栏,位置就在那栋房区背后,虽然平日里少有人经过,可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让奶奶下葬。
应忱难得也会说委屈一下奶奶,他看着宋闻璟突然没来由变了个话风:“光明正大也行,我回头……”
“不用了。”
时间选在了凌晨,应忱自己带来的人去做的,天下了雨,泥土湿润,都穿着雨衣筒靴,要爬一段路。
大榕树周遭的泥土硬实,好像是被修缮时周遭糊了混凝土,每一铲下去都仿佛在与顽石较劲,应忱挖的第一铲,选了个位置,而后让他们开始动。
这棵树长得很好,枝干蜿蜒盘旋,树冠宽广而浓密,如同巨人的手臂,向四面八方伸展。
所以奶奶说他时常待在那棵树下,她到底说的是哪一个宋闻璟。
谁也不知道。
宋闻璟抱着骨灰盒坐在车内,应忱让人提前做了法事,他倚靠着车门,夜色在他身后铺展开来,仿佛一幅深邃的画卷,他姿态慵懒而随意,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烟,指尖那点星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宋闻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应忱指尖那点星火吸引,仿佛那是他视线中唯一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