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重臣都没注意到一个进入内殿的小小女官,唯有这位司空郡王,有意无意瞟了她一眼,那一眼文臻只觉得似有刀锋割面。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吗?
可是和一个没见过面的小女官杀气外放做啥?
对面,燕绥嘴里清脆的咯嘣一声,文臻下意识看过去,正见那神经病对她扬了扬手中瓜子,示意“要不要来一颗?”
文臻回以微笑的白眼——还是塞您自己鼻孔里去吧!
这么一番眼神来回,感觉那位大眼睛仁兄的眼刀又要杀过来了,文臻急忙低头,不再理燕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殿内说话。
此时好像前头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众人闲聊了几句,燕绥和皇帝说,长庆郡王家的小儿子,闯入了他府里的鸟兽园,害得他豢养的孔雀从此以后都不开屏了,这是长庆郡王教子无方,要求他赔他六对新孔雀,要求绿的白的都要有。
文臻听着只觉得这人真是无理取闹,看那长庆郡王脸都黑了,皇帝脸色也有些奇怪。隐约听见身后小太监噗嗤一声低笑。
见文臻看他,那小太监忍了忍,还是悄声说了一句:“殿下又促狭了。长庆郡王家的小儿子……嗯,过于美貌,有点男生女相……”
文臻:哦,原来是缺德树上又结缺德果。
皇帝倒无所谓的模样,笑道:“你长庆王叔二十一方才娶王妃。”
燕绥诧道:“我们在说孔雀。”
“娶王妃时机不巧,过门一月王妃之父过世,王妃守孝三年,所以长子直到你王叔二十六岁才出生。”
燕绥:“我们在说孔雀。”
“因为王世子出生得太迟,也没能赶上前些年皇族子弟龙骧营选拔,失去了好些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燕绥不说话了,微微掠起眼角,眼神里满满的还是“我们在说孔雀,你岔这些做什么?”
“连带着王世子也娶亲迟,又错过了去年的皇族子弟集中册封。”
燕绥扔掉了手中的瓜子,用瓜子壳拼:孔雀!
皇帝还是那一脸的不疾不徐。
“……你王叔之所以事事迟步步迟,是因为他十八岁准备娶王妃的时候,被人一把火烧掉了王府,而钦天监认为此事不祥,必得在原址重建王府才能大婚,他只得再花三年,重建王府,之后才娶王妃进门。”
“……而那个放火的人,是两岁的你。”
……
半晌之后,燕绥状似无意一拂袖,案几上瓜子壳拼的字没有了。
长庆郡王瞪着他的眼神仿佛要吃人,四周的重臣一脸想笑不敢笑的便秘状。
文臻只有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以免嘴角的笑容被那谁看见引发迁怒。
好笑之余又有些淡淡羡慕,没想到东堂皇族父子是这样相处的,没想到天家还有这样的父子亲情。
听说燕绥和他娘的关系不大好,幸好,还有这么个温和爱开玩笑的父亲。
虽然皇帝用一种损人戏谑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但长庆郡王的怒气显然没有因此消弭,在发现自己的眼神杀不起作用后,他试图开始另一个问题。
“宜王殿下这么多年依旧淘气啊。说到当年臣纳王妃的事,臣倒是要笑殿下一句,当年臣若非那纵火意外,十八岁也就成家了,殿下如今二十有一,怎么还不见王妃进门啊?”
天底下所有的老子都是希望儿女早日成家的,说到这个话题,连皇帝也不再玩笑了,微微直起身子,正要说什么,燕绥已经又拿起了那碟瓜子,磕了一颗,摸了摸指尖,道:“我小时候吃瓜子不小心,把这手指尖划破了,到现在还有一道疤呢。”
长庆郡王愕然道:“手指有疤和王妃进门有什么关系?”
燕绥斜斜掠起一眼,笑道:“是啊,你说呢?”
……
一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