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起谁呢?黎想稳当当走了条直线,不服气地转过身:“你还真当我喝多了?”
最好是没喝多,陆安屿蹙了蹙眉:“我明天送马记煎包给你吃?”
“好。”
黎想蹬着小步往回走,鼻尖还残留些他身上清冽的气味,和她的浑然一体,彻底唤醒了这些年刻意遗忘的情愫。她手背贴了贴发烫的面颊,长呼出一口酒气。
黎康明和薛文倩一早进房休息去了,只在餐厅给她留了盏灯。黎想蹑手蹑脚,哭笑不得:爸妈心可真大啊,真当陆安屿是正人君子呢?再一想,哦,今晚是她主动的。
她洗漱完躺倒在床上,一手搂一只毛茸茸的大熊,脑海如走马灯般闪回刚才亲吻的画面。她脑袋昏沉,精神却依旧亢奋,记忆中的酥麻重新蔓延全身,激起新一轮潮起潮涌,惹得人想再做点什么。
她翻出床头柜抽屉里的小玩具,调整好睡姿,按下了开机键。嗡嗡震动有节奏地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部位,机械式吮吸力度合适,却无法媲美真人带来的舒适度。
“天啊,我在想什么”,黎想羞耻心上线,却紧接被一波高潮拍打回岸。几次之后,她身心力竭,终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黎想醒来时酒劲尽消,只三叉神经跳动有些明显,微微抽动得疼。她懵懂着起床,和刚打完八段锦的薛文倩对视一眼,“困。”
“困就多睡会。”薛文倩中气十足,“桌子上有包子,小陆一早送来的。”
黎想陡然清醒,回房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果不其然有他的信息:【醒了吗?包子直接给阿姨了。】
她失神几秒,脑细胞贴心地调出些光怪陆离的场景,并不完整,更像是从不同时间轴摘选出的精彩片段,拼接成一出「甄选回放」。
昨晚亲了吗?她仔细回想一番,无奈记忆中和他亲吻的画面过多,不分昼夜,一时无法精确对准时间线。
黎想:【嗯,刚醒。】
陆安屿秒回:【昨晚的事情,忘了多少?】
黎想瞬间将一处场景和昨晚的联系起来,却不打算认账:【忘光了。】
陆安屿:【】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最近半个多月,黎想秉承「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方针:一边继续投简历,一边在店里学习生意经。
她自动代入「老板」的身份,自问培养出独当一面的能力:事事笑脸迎人,耐心值拉满。可惜火候暂时不到家,没能掌握到薛文倩那套寒暄招式的精华,举手投足间看上去都有点做作和僵硬。
久而久之,熟客们见到她多会问:“还在家呢?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啊?”
她边尬笑边胡乱编造理由:“过阵子。”
过多久?她也不知道。
从年后到现在,她投出去的简历并没激起多大的水花。偶有两三个hr回复,了解到她的年龄和婚育状况之后,均采取了默拒的态度。
好在她现在心思大半都在「薛记」和研究分店的可行性上,没太在意,偶尔气不过时会和沈确吐槽:“跟hr说单身,对方担心我快恋爱了。说恋爱,担心我要结婚生娃。说有娃了,担心我要二胎。怎么?合着我的人生只能结婚生娃再生娃,没别的模板?”
沈确敷了层白泥面膜,惨白的泥脸霸占了整片屏幕,“不都这样吗?你早该习惯了。”
“下次就说我年轻力壮,可惜早早绝经不孕不育。”
“哈哈哈,你别逗我笑。”
黎想双手托腮,长叹口气:“我好纠结。”
沈确同情地送上安慰:“慢慢来。有合适的工作就干;真决定开店了,姐妹肯定支持。”
从「社畜」到「老板」是两种思维模式。从小到大,黎想被灌输的理念是「求稳」,现下面对可能会有的新挑战,内心的忐忑远大于兴奋。她费心研究了江城市场动态、餐饮业经营指南,也会有意或无意间,和爸妈提一嘴心中那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薛文倩内心不自觉抵触,听到一半便开始泼冷水:“做生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人情社会,「薛记」一开始如果没有伯伯们帮忙,早关门大吉了。”她尤记得那段每天为生意发愁的日子,一个人坐在吧台守着空荡荡的店铺算账:今天亏了多少,房租什么时候到期,招牌菜还能怎么改进。
而现下,供电局和几大机关单位搬迁基本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最近大家在饭桌上谈论的都是这些事。薛文倩表面淡定如常,心里却不禁打鼓:流失一大批固定客单怎么办?下一年房租上涨百分之十,盈利会不会受影响?
薛文倩压根不打算深聊:“餐饮业没那么好做了,我们家也是吃了十几年前的红利。你看看这两年,单城东就倒了多少家新店。”
“妈,所以我们要谋出路啊,而且我们家好歹有群众基础。”
黎想琢磨出些道理:如果不能一直靠山吃山,那干脆扩大市场占有额-年轻人才是消费主力。新店主打健康食材,口味清淡些,摆盘精致,编几个情怀故事做铺垫;待开业时再找公众号和营销号轮番宣传,适时搞促销活动,博人眼球。
“你这话听着不像做生意,倒像是营销骗子。”薛文倩哭笑不得:“我最怕网上宣传,前几天听顾客说有个差评,害得我都失眠了。肯定是斜对面那家没人吃的小饭店发的,无聊透顶。”
“妈,做服务业不能玻璃心。”黎想劝人时头头是道,绝口不提为了这个差评注册小号和人吵架的事情,气得她恨不能找客服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