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楼廊尽头的石阶上晒着刚刚九夏给她的草药,听到声音,青阳一回头,翻了一个白眼,又是这个傻子:“姑娘去看你们公子了,方才离去。你去你们公子那寻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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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绛河走进房间的时候,下午还虚弱的躺在软塌上的染尘此时早已起身,坐在一架黑楠木制轮椅上,换了一身深蓝色绸缎长袍,玄纹云袖,腰间却是没有寄上腰带,衣服松垮的穿在身上,膝盖上倒是盖着一床看起来有些厚实的毯子。轮椅停在窗边,眼神飘向窗外,却没有聚焦点,微矜着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虽已入春,吹风可对你没什么好处。”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染尘身后传来,将他的思绪拉了回
来。
染尘用手转动轮椅的轮子,轻松地将自己转了半个圈,便面向了顾绛河,淡淡一笑:“是我没有谨遵大夫嘱托。”
顾绛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窗边,将窗户关了起来,软榻上因为徐徐夜风而不时飘动的纱帘慢慢地听了下来,原本有些微凉的房间,好似渐渐暖和了起来。
房间靠着案几数步之远的地方,放着一张茶桌,上面还置有一套茶具,不过夜色微凉,茶壶里的茶水已经凉透,顾绛河倒也没在意这些,在茶桌边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我过来瞧瞧你,下午吃了药之后,感觉是否好些了?”
“我已好多了,多谢姑娘挂心。”
顾绛河放下手中的茶杯:“香附子是我之前在药王谷为你整治时,与你配的止疼药,但是只能止你的疼,我告诉过你,想要拔毒,绝非易事。”
“在下明白。”
“更何况,还有你的腿伤。”
听得此言,染尘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膝盖,毛毯下的双腿,仿佛毫无感觉,却有时,能够有感受般。
“且不说我是否能够为你拔毒,你的身体是需要休养,不可劳累。”顾绛河顿一顿,道:“之前从药王谷不辞而别,可是为了明日的城主大典?”
“顾姑娘可是什么都知道了?”染尘倒也是不吃惊。
“今日我总算知道师父为何让我出谷来云中城了。”顾绛河看向前面坐着轮椅的染尘。原本披散着的
头发此时只用了一根玉簪挽在了脑后,露出了全部的脸庞,也终于不似下午般看起来那么的柔弱,“可撼动江湖江湖风云的云中城主,有什么人还能比你更能在江湖上有势力。”
“云中城主。”染尘自嘲的笑了笑,“可江湖人不知这位子,如芒在背。”
“什么?”染尘的声音低沉,让顾绛河一时听不真切。
“没什么?”染尘微微摇了摇头,“姑娘下午所说,想让我帮你一个忙,究竟是什么忙?”
听得这话,顾绛河似乎有所犹豫,但是好像终于下了决心一般道:“我想让你为我寻个人。”
“好。”染尘点点头,“待明日城主大典结束后,我帮你寻人,直到找到为止。”
“多谢。”
“小事而已,何须言谢,在那之前,顾姑娘尽管在我这住下。”
顾绛河正要回染尘的话时,眼神却不自觉地被案几边上那黄梨木书架吸引住了注意力。
发现了顾绛河的走神,染尘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才发现她的目光被书架上的一副玲珑白玉棋给吸引住了目光。
染尘笑言:“顾姑娘也喜欢下棋吗?”
一句话打断了顾绛河的走神,她倒也没觉得有些尴尬,只是很坦白道:“小时候师父交过一些,但是师父自己的棋艺也不算上佳,所以也没有学过很多。”
“那不知可否赏光陪在下下盘棋呢?”
“我?”顾绛河有些诧异,“我棋艺可不行。”
“我可以教你
。”染尘双手转动着轮椅的轮子,来到书架前面,取下放在上面的玲珑白玉琪,看似笨重的轮椅在他的手中,竟仿佛轻的似云燕一般。
自小除了医术,谷中的姐姐们倒也教了顾绛河不少的东西,品茶、刺绣、书法、武艺,但是除了下棋,别的她倒真还是都毫无兴趣。可惜谷中下棋最厉害的就是师父,但也只是一般般,况且师父还是一个毫无耐心的人,每回下棋几回就嫌无趣不肯在下,倒也是累的顾绛河的棋艺毫无长进。
看着染尘怀中的玲珑白玉棋在烛光下竟闪着淡淡的光泽,顾绛河的眼睛竟然微微一弯,笑了起来:“好啊。”
顾绛河一笑,染尘却有些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