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黄色的院墙上刻有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看起来有经过几年的时间,颜色不如最初那样鲜亮,却还是保持的非常完好,想来是庙内僧人精心呵护。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庙顶上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屋脊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佛像。
朝霞将整座寺庙都笼罩在玫红色的光线里,天色虽然尚早,天马寺的门口却已经是热闹非凡。
蜿蜒的石子路上,除了有挑水进庙的和尚外,还有着络绎不绝的香客,他们手提着篮子,篮子里面装满了水果、食物和香,看起来非常的虔诚。
寺庙之中,深沉而悠远的钟声,一下一下传出。
寺庙内外,热闹非凡,越向寺院身处,这略显喧哗的声音却渐渐安静了下来。
除却钟声,透过层层砖瓦,传了过来。
檀香徐徐缠绕在纱幔之上。
一个穿着土黄色僧袍的僧人坐在蒲垫上,双腿盘卧,双眼闭着,左手成掌状侧举在胸前,右手中拿着犍稚,“珰、珰、珰”地敲着木鱼。
僧人左侧放着一张卧榻,上面放着柔软的坐垫,一长发妇人侧卧在卧榻上,微倚在卧榻上的矮桌上,上面放着一盘青葱色的葡萄。
只用两根手指嵌住一颗葡萄,将它摘下,似乎无力却又妥妥安稳地送到唇边。
虽已经年近四十,手指却白皙透亮,柔软无骨。
松垮的发髻上,插着玳瑁发簪,似乎承受不住它的重量,有种摇摇欲坠
,似乎随时都要掉落的感觉。
一身淡紫色的衣袍,领口有些随意的敞开,露着一片雪白肌肤的项颈,玲珑的锁骨有些若隐若现,脖子上的珊瑚链在雪白的肌肤的衬托下,竟显得更加鲜艳。
面庞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秀丽,但是多了几分妖娆妩媚,比起二八少女来,有着更加吸引人的美貌。
看着面前闭目敲着木鱼的僧人,肖长梦贝齿微动,青绿色的葡萄在仙粉色的舌尖灵活的转动,随后才在牙齿见破裂,缓缓顺着喉咙而下。
“怪不得你在城中百姓中如此有声望,这日日诵经可也算是勤劳的很了。”肖长梦嘴角一扯,露出一丝笑意,却分不清是讥笑还是轻笑。
手中的犍稚停了下来,蝉礼缓缓的睁开眼睛,乌黑的瞳孔仿若深不可测,望向了肖长梦。作为一个出家人,这脸长得,确实过于好看了些。年纪倒是个跟肖长梦十分地接近,看起来细嫩的肤色想必也是个从小富贵的命。
将手中的犍稚放在了木鱼的边上,蝉礼用双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略微有些褶皱的蝉服:“公主,此处毕竟是佛门之地,还是收敛些为好。”边说,边望了一眼肖长梦有些随意敞开的衣领。雪白的肌肤大片落入眼中,却也是没有避嫌的意思。
肖长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却不以为意,轻哼了一声,但是手却还是抬了起来,将衣领拉好,顺手扶了扶发簪,原本摇摇欲坠
的发簪瞬间又稳稳地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蝉礼起身,用手抚了抚身上的衣服因盘腿出现的褶皱,缓步走到了卧榻边上,坐在了矮桌的另外一边。伸手提起了矮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瓷杯立刻变得有一些烫手,蝉礼似乎毫无感觉,捏起了茶杯,将还在冒着热气的茶送到了唇边,抿了起来。
“事情可都按照计划在进行么?我收到消息,温寄柔已经为了云中城新城主传位的事情出了帝都,”美目流转,一双勾人的眼睛看向蝉礼,“温太师一旦出了皇城,下了江南,我们的事情,可就不一定能够瞒过他了。”
茶水的热气逐渐散去,蝉礼一饮而尽手中的热茶,将杯子放下:“公主尽可放心,我已经加快了速度和加强了戒备,”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温寄柔,真的有传闻中这么可怕么,我倒还真想会上一会。”
“以一己之力,推一个不受宠的肖衍景登上皇位,你以为,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么?”肖长梦冷哼了一声,“他的能力,深不可测,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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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鲤郡郊
越往江南,春天的气息就越发的浓厚。
细雨如丝,薄雾如烟。
路边沿路而栽的杨柳在细雨微风中飘摇,细白的柳絮倒是安分了许多,没有在空中乱飞,骚扰着行人的呼吸,让在这个季节不停打着喷嚏的人也得了些许的空隙。
雨水顺着路边用稻草
堆着的屋顶上顺流而下,滴在地上“滴答、滴答”。一只土黄色的小狗全然不顾细雨睡在茶棚一角的柱子边上。
按理说白鲤郡郊如此热闹的地段,尤其落雨,应有不少人会驻留在茶棚里,此时却是有些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长袍男子坐在里面。头上戴着纱笠,隐去了真容。
茶棚中用着最简单的竹木桌椅,桌上却放着一只黑釉木叶纹盏。和此间格格不入。一身绣着绿竹的白色直襟长袍衣角,因为雨水落在地上而沾上了斑斑泥点,不过他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发现。
细雨中站着两个带着青色斗笠的黑衣剑客。原本想要闯进茶棚躲雨的行人看见他们两个心中也是一惊,下意识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