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重复的过程中,他多多少少能体会到一种虚假的满足,仿佛一切即将开始,他渴求之物即将来临。
他的人偶正在赶来的路上,准备好要反抗他。
然而他一直没有成功"触发"。萨菲罗斯的兴趣终究被耗尽了,最终,他消灭了星球上的所有人类,驾驶着星球往宇宙深处航行。
萨菲罗斯已经升格为神明,在浩瀚的宇宙中,他独自一人漫游着,但他并未满足,随着时间的延续,他越来越感到孤独和痛苦,还有无从化解的,被愚弄的愤怒,他的破坏欲望与日俱增,潜意识的警钟愈发尖锐。
一切都不对劲,不该是这样的。
终于,他的思维触碰到了壁点:
他在哪里?这里真的是他应该存在的地方吗?
他是否被愚弄了?这里是否真实?
漆黑的夜里,克劳德租住的小屋空无一人,紧紧关闭着的衣柜里传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原本面容平静,唇角含笑的萨菲罗斯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每一天,他脸上的表情都会有细微的变化,然而克劳德非常忙碌,放下了戒心的他每天只打开柜门观察一会,确定无误后就关上,每一天的变化实在非常细微,让人无法察觉。
但是现在,随着警报声,萨菲罗斯的表情已经彻底转变成了困惑和愤怒。
警报声越来越大,萨菲罗斯的眼睫开始抖动,第一层幻境彻底破碎,就在他即将醒来的时候,第二层保险立刻发挥作用。
几秒钟之后,萨菲罗斯的表情舒缓下来,唇边再次泛起微笑。
克劳德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出租屋,照例拉开衣柜门检查萨菲罗斯。
一切正常。
"笑的真恶心。"他嘀咕着,又多看了一会,然后关上了柜门。
克劳德在设置第二层保险之后想过,萨菲罗斯的报复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首先从自己的念头入手,他恨萨菲罗斯,萨菲罗斯杀死了他的母亲,这是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化解的仇恨。所以他理所应当想要报仇。
而他的想法很简单,杀死萨菲罗斯,一命偿一命。
他做到了,但又没有做到。
萨菲罗斯不止一条命,他总能复活,而一旦他复活,克劳德就必须再一次和他战斗。
不过这并不是他要思考的重点,简单地来说,他想要的报复很简单,就是杀死萨菲罗斯。
其中没有什么花样,他也不会企图让萨菲罗斯赎罪,或者忏悔什么东西,就是很简单的想把萨菲罗斯杀死,因为他知道萨菲罗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个不认为自己有错的人,怎么可能会忏悔?又怎么会想要赎罪?那太可笑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克劳德能够理解他,说实话,明白了萨菲罗斯当时心态转变的原因之后,他也清楚,假如以萨菲罗斯的立场来看,他那样做无可厚非,说真的,如果萨菲罗斯当时所在的不是尼布尔海姆,克劳德甚至不会因为他屠村或者做了这些残忍的事情恨他。
萨菲罗斯被人类无情地利用了那么久,做出一点报复实在太理所当然了,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没有如果,因为他的母亲被杀死了。
他唯一的,也是最在乎的亲人,他的母亲,被萨菲罗斯杀死了。
所以尽管克劳德能够理解萨菲罗斯,却永远不会原谅对方。
萨菲罗斯有萨菲罗斯的理由,他被人类背叛了,所以他要报复。他克劳德也有他克劳德的理由,他的母亲被萨菲罗斯杀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被萨菲罗斯背叛了,所以他要报复。
克劳德从没有什么折磨萨菲罗斯的念头,他只想用剑杀死萨菲罗斯,光明正大的,他的仇人配得上一个干脆利落的死亡,而不是什么惨绝人寰的折辱或折磨。
他连想都想不到那种可能性。
他心中对英雄憧慕的遗泽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克劳德不想承认自己能够理解萨菲罗斯,也不想承认自己对萨菲罗斯还残存着抹不掉的爱慕,这太可耻了,萨菲罗斯是他的仇人,他恨萨菲罗斯,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软弱的情感让他痛苦万分。
克劳德希望萨菲罗斯彻底消失,从他生命中离开,但每次萨菲罗斯复活,克劳德疲惫恐惧之余又会有一丝隐秘的欣喜,他觉得这样的自己简直令人作呕,可是又无法自控。
现在萨菲罗斯被装在机器里,安静地待在克劳德的衣柜里,很奇异的,克劳德拥有了他。
路法斯离开之前,随口说了一句:"现在他是你的了。"
现在,萨菲罗斯,是,你的,了。
这句话让克劳德心头狂跳,他想立刻打碎机器,把剑尖刺进萨菲罗斯的胸口,让他消失。又想着假如萨菲罗斯真的无法醒来,就把他带回去。
他该怎么做呢?
他在原地站了一天,然后半夜三更,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把萨菲罗斯带回了他的出租屋,关进了衣柜里。
谁也不知道这件事,路法斯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广而告之的习惯,克劳德也耻于向他人提起,所以他的伙伴们直到现在还以为萨菲罗斯被克劳德送回了生命之流。
光是萨菲罗斯这个人的存在就让克劳德感到痛苦,他想要萨菲罗斯消失,又想要萨菲罗斯继续存在,每天他都打开衣柜门看萨菲罗斯,说是检查,但实际上他哪里看得懂机器上跳动的数值,他只是盯着萨菲罗斯看,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杀掉。
杀了他吧,难道你真的相信萨菲罗斯会被机器困住?得了吧,这是不可能的,看到他脸上的笑了吗?他一定在酝酿某种阴谋,所以快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