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愿意退一步,云想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不开心:“但即使是这样,我们的感情现在还没稳定到见家长那一步。”
“主要是有个重要的客户想和瓴秩谈合作,所以我想和他吃餐饭,你就当是为我们牵线搭桥了。公事为主,其次,我再为你把一把关。”
云峰的话说到这份儿上,云想失去了余地,而且,她对今天罕见带有慈父色彩的爸爸,开不了拒绝的口。
转而打给卓序:“我爸爸下周日想和我们吃个饭,你有时间吗?”
云想故意没说清楚原因,有点好奇他的反应。
电话那头有一瞬的沉默。
“下周日的白天,我要去实地去看新工厂的选址,晚上可以。”
卓序对见她父亲兴致并不高,礼貌地应下了,云想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情绪:“哦,好。那你不要迟到。”
下周周日的晚上七点,云想加完班,简单化了个淡妆,提前了半小时来到餐厅,发消息问了卓序到哪里,提醒他最好比她父亲早一点到。
今天的会面非她所愿,但到头来,她还是有点紧张。
等了一会儿,云峰走了进来。
云想看了眼钟表,已经接近约定的时间了:“不好意思,爸,他可能要晚一点。”
“没关系。”云峰表现得很宽容,“他有他的事要忙,可以理解。”
云想蹙眉,又发出了一条新的消息:我爸爸已经到了,你到底到哪儿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峰的宽容逐渐被消耗,在卓序迟到了半小时后,云想板着脸说:“不用等他了,我们先吃吧。”
“等到八点,这是爸爸给你的面子,想想。如果他再不来,可能真的没有诚意,来吃这餐饭,对你对我来说都是。”
八点钟,卓序仍杳无音讯,云峰不太高兴,隐而未发,接了个客户的电话,离开了。
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云想一人。菜肴已经上了,她拿起筷子,将就着吃了起来。
包间的门被推开,卓序走了进来。
“想想。”
他的声音平稳,起码云想听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着急和慌乱。
她放下筷子:“你可以直接不来了的。”转身面对他,“反正你也不在乎,对吧?”
争执
大概服务生也感觉到了室内一触即发的氛围,忙不迭退出。
厢门在卓序身后缓缓合上,他首先开口:“今天”
“我不想听。”云想直接打断他,“虽然没有多么正式,但今天起码也是见我的家长,算一件重大的事吧,但结果呢,我和我爸爸坐在这里等着卓总您大驾光临,最后还没有等到。”
“你就这么高贵吗?”云想将内心的不满一股脑地发泄出来,“你让我爸爸怎么看待你?又怎么看待我?他本来就只会觉得我的男朋友根本不在乎我。”
“不过,可能他没有误解,事实就是如此。”
云想在等待他的时候,只觉得每分每秒都很漫长,有云峰在身旁,她表面上不能露出异样,手心却是冰凉的,现在情绪攀升,言辞激烈,眼看着要和他吵起来,温度仍未回暖。
“想想,迟到是我的问题,我为此向你”卓序微有停顿,“和你爸爸道歉。”
“我本来是安排好了今晚吃饭的时间,但在从工厂选址回市区的路上,车子出了问题,耽误了一段时间,郊外的信号很差,才没有及时回复你的电话。”
卓序并不是傲慢无礼之人,相反,他很有涵养地解释和致歉,并提出改日再请云峰吃饭。
但云想更加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她的闷气无处消解,她需要的不是他的礼貌、涵养、危机公关般的正确处理方式。
“重要的不是你为什么迟到你已经迟到了。”云想心头烦闷,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支着太阳穴,“对我爸爸,我看不到你重视的态度。”
“我没办法把时空逆转到几小时前去让它不发生,而且,这不是一件无可挽回的错误。”卓序稳声道,“我不需要重视你爸爸,我今天会来赴约,也是因为你。”
“我不明白,你对我爸爸有什么意见吗?为什么要将我和他割裂来看待,还是这只是你找一个借口?”云想质疑,“如果你重视我,就不会不重视和我爸爸第一次一起吃饭,也不会把我想要的工作机会随随便便交给构陷我的人。”
“你是指那个仲裁案?”卓序解释说,“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安排,你已经够忙了,它不是非做不可。”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云想很难不较真,“我很不喜欢你总是对我在乎的事轻描淡写,好像它们根本就不重要。”
卓序反问:“那么,到底是仲裁案真的那么重要,还是你的好胜心让你一定要包揽上身,即使超负荷也无所谓?”
“我不用你来过问我的工作方式!”
血液向上翻涌,连日来重温旧时的噩梦,云想忍不住反讽:“就算今天的事是情有可原,那很久以前呢,那时候你不来,也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让你来不了吗?”
她提起过往,卓序太阳穴一跳,唇线抿直,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本来我不想提的,但最近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完全释怀。”
在包厢里等待他的时间,于她而言像一种刑罚,无时不刻不令她回想起曾经的自己——她的诚挚、纠结和辗转,于他只是空无。
但是严格来说,卓序没有错。不喜欢一个人不能算是错误。
无力感袭来,感情不是她有能力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云想呼出一口气:“其实你从来都是这样的,可能当初我们不应该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