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立和何氏只得起身告辞,又有仆妇上来将苏蕴雪和苏蕴玉带去祠堂罚跪。
和寿堂就只剩下大房一家。
苏蕴珠已经止住了眼泪,一双眼睛依旧通红。
周氏心疼不已,不甘心道:“母亲,刚才为何不同意分家之事?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们?这对珠儿也太不公了!”
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今晚之事,若是容王追究,不只老二一家罪当其冲,整个伯府都难逃罪责。可是殿下不仅没追究,还亲口指了三丫头做媵,那只有一种可能,殿下的确看中了她。若是在这个时候将他们家赶出去,容王那边恐怕不好交代,以后再说吧。”
周氏恨恨道:“终究是让那小、娼、妇得逞了,和她那个娘一样轻浮下贱!”
一旁苏柏年和苏蕴珠脸色也很难看。
老夫人朝苏蕴珠招手:“珠儿,过来。”
苏蕴珠起身来到老夫人身边坐下,老夫人支起身子,伸出苍老的手,抚摸上苏蕴珠白皙的脸庞:“祖母知道,府中三个女孩儿里,模样最好的就是三丫头,她其实比你更像贵妃娘娘,可是你是我嫡亲的孙女,我怎么舍得让旁人越过你去。”
“这些年,祖母冷眼看着,三丫头胆小怕事,沉默寡言,又早早定了亲,原以为于你无甚妨碍,不曾想看走了眼,竟让她算计到你头上!哪怕是为了你以后在王府的日子,祖母也不会就这样让她随你嫁过去!”
老夫人招手让立于她身后的老嬷嬷上前,“三日后把绝子药放到三丫头的饭食里送过去吧,既然是珠儿的媵,那么服侍好主母就行了,至于旁的就不要肖想了。”
周氏赶忙道:“母亲,为何不直接……死了干净!”
苏蕴珠咬唇不语,显然更赞同母亲的话。
苏柏年闻言冷斥:“容王前脚才说让她做媵,后脚人就死了,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更何况承哥儿刚刚满月,日后承爵之事还要仰仗容王,一个妾而已,他要就顺着他,左右越不过珠儿去!”
周氏不说话了,皇家不待见钦安伯府,继儿在世时加冠后都没能被立为世子,如今新得的儿子能不能被册封世子,什么时候册封都不好说,只能寄希望于容王替他们在皇上面前说说话了。
老夫人道:“你父亲说的对。珠儿,亲王可以有很多妾室,但是无论如何都只能有一个正妻,你嫁过去后,不仅不能拈酸吃醋,反而更要彰显贤淑之德,若是连一个苏蕴雪都容不下,以后要怎么面对越来越多的妾室?”
苏蕴珠深吸一口气:“是,珠儿明白了,谢祖母教诲。”
老夫人这才语气柔和道:“这事是你受委屈了,但你要知道,忍一时之痛,方得始终……今晚大家都累了,早点下去歇着吧。明日记得派人去容王府上看一看。”
“是”苏柏年一家行礼退下。
时雍坊,容王府。
萧桓衍靠在临窗的榻上,只着白纱中单,披散着发。他一手搭在额前,眉头紧促,身上药性未散尽,总觉得比往常更加燥热难忍。
寝殿内并未点蜡烛,而是以夜明珠照明。
刘如意立在一旁屏息凝神,面色紧张地看着孔思弗为萧桓衍号脉。
半晌,孔思弗收回手,道:“殿下玉体并无大碍,不过是殿下之前一直用内力压制,故而药性长时间未散,待殿下服用汤药后,平心静气,顺其自然,药性很快就散了,之后于殿下玉体不会有任何损伤。”
刘如意闻言放下心来,思及钦安伯府的行事又不由愤恨,道:“苏家人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殿下用这种龌龊手段!殿下,何不乘此机会,除了苏家,如此也可解除婚约?”
萧桓衍闭目养神,并不开口。
孔思弗则道:“臣刚才查看了殿下衣服上沾上的香粉,发现此香确有些催~情的效果,药效却不强,平时用的话不过是略略助兴罢了,可若是饮酒后再闻此香,药性就会被放大数倍,寻常人等闲难以把持住,然而此香药性来得快去得也快,酒劲儿一散,药性也随之消散。所以中了香的人若是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事后也只会以为是喝醉了酒导致的,殿下当时能够察觉香的问题,已是十分敏锐了。”
真相
刘如意闻言不满道:“照孔长史的意思,单凭此香,并不足以作为证据定苏家的罪了?”
孔思弗回答:“目前来看的确如此。”
“可若是彻查到底,那也未必……”
“未必查不到蛛丝马迹,但是今上可不一定乐见其成。”萧桓衍打断刘如意,“行了,本王已决定不再追究此事。”
朝廷收回明州市舶司已经一年,这期间萧桓衍不曾过问半分。
自从提督太监去了以后,不出所料废除了萧桓衍掌管市舶司的那一套,恢复了原来的关税,并加强了对私人商队的控制,逐渐重新以朝贡的方式与番邦贸易往来。
这对原本就与大宁建交的藩国来说自然是好事,因为大宁朝廷的赏赐往往倍数于他们朝贡的财物。
但是往来市舶司贸易的,除了有朝廷认可的朝贡国以外,更多的是私人船队,这些船队背后真正的主人,多是沿海世家大族。这些家族的成员在江南官场上盘根错节,甚至朝中有不少重臣出自这些家族。
他们的利益被朝廷侵占,自然引起了很多不满,前段时间不断有人递帖子求见萧桓衍,全被他挡了回去。
庆和帝为人精明,对明州市舶司的情况了如指掌,他此举不仅仅是架空萧桓衍,也是在变相地打压江南世家,最重要的一点,是杜绝了萧桓衍与江南世家暗中勾结。